京郊百里外的一个农庄上,灯火初上时分却是一片黑寂。一队黑衣人悄声靠近,为首一人眸似寒星,如敏捷的猎豹般帅众潜奔。在接近农庄的时候忽地抬手止住部下前行,众人立即戒备。片刻后,破空声骤响,箭雨如蝗穿破黑夜直奔众人。黑衣人立即拔剑击开羽箭,叮叮脆响络绎不绝。纵是有人中箭,依旧未闻及任何嘈杂声响。如此三番,终于再无箭矢射出,为首之人依旧按耐不动,众人亦是静静等待。
过了约莫半柱香的时辰,木门吱呀轻响,一队人马如鬼魅般闪出,确定周围再无异动后留下二人望风,其余人小心翼翼朝黑衣人趴伏的地方走去。一人走到黑衣人首领面前,低头看一动不动的人是否已经咽气,猛不防被那人伸手扼住喉咙,嘎吱一声喉结被捏碎,身子软软倒下。这边的异动惊动其他来查看的人,却在刀尖尚未捅入对方的时候被近旁的黑衣人刺了个透心凉。门口两名望风的人也被不知何时潜伏到身边的黑衣人放倒,木门前恢复宁静,似乎先前的一切只是一个梦境,唯有血腥味在夜风中漫延。
院子一屋中油灯如豆,门窗皆被厚厚的黑布遮住,一丝光亮也透不出去。一名面容绝美的异族年轻男子轻裹狐裘,深邃眸子发出淡淡褐色。微闭的眼角上挑,歪靠在木榻上享受侍女锤捏腿脚。忽地坐起,一脚将侍女踢到墙角,扬声唤道:“浑珗!”
一壮硕大汉从门外走近,单膝跪地横手胸前:“王子有何吩咐?”
“刚才外面是什么声音?”
“有来路不明的人靠近,末将已经着弓箭手将贼人击毙。”
“是么?”年轻男子嘴角轻笑,唤身边一直默不作声的侍卫:“如信,有贵客到访了,替本王子更衣。”话音一落,院子中忽闻一声惨叫,簌簌的脚步声逼近,闻之便知有数人闯进院子。继而听见无数脚步声从四面围近,张弓声清晰可闻。
“王子······”浑珗豹眼圆睁,铁塔般的身躯灵活跟上已经闲闲走出房门的年轻男子。对面黑衣人约莫二十余人,从正面强攻进来,院墙上亦是立着十余名弓箭手,箭矢泛出冷冷银光。闪动的火把下,为首之人全身散发生人勿近的杀气。未及出声,男子轻抚勃间狐狸茸毛,桃花眼微挑:“咦,原来先前的血腥味不是客人的啊。浑珗,你的人全都被人祭了刀呢,该好好调理了。”
沮渠牧琛历来是个刻薄性子,浑珗不答话,拔刀喝道:“来者何人,有何企图?”
黑衣人首领静静凝视沮渠牧琛,黑布下语气森然,“北凉王庭派遣公主和亲,王子沮渠牧琛随行。公主车驾远在边境等候朝廷文书,王子人却已经到了京城。似乎该由我们问尔等有何企图吧?”
“哦,这么快就摸清了我们的底细?”沮渠牧琛意味深长,“人说中原卧虎藏龙果然不假,能越过我北凉精兵防线,在重兵包围之下依旧从容不迫,本王子甚是佩服!”
瞥了一眼院子角落高高隆起的土包,黑衣人冷冷道:“王子客气,倒是你,敢在大靖疆域随意屠杀百姓,不知又是哪里来的底气?”
“呵呵,”沮渠牧琛轻抚鼻尖,“世人皆道活着不易。这些农人四时劳作依旧贫苦,本王子善心,送他们早登极乐,来世也好重新投胎做个富贵闲人,不劳贵客惦念。”
“闲话少说,大靖还由不得你撒野!”黑衣人忽地飞身而出,剑尖直指沮渠牧琛。浑珗大喝保护王子,被黑衣人身后一人缠住,二人俱是使刀,撞击之下火光四溅。首领既动,两方人马很快交上手。侍卫如信将沮渠牧琛往后一拉,拔出环刀横劈架住黑衣首领长剑。黑衣首领借势往后一跃,反手击毙身边数名北凉侍卫。如信弯刀攻势凌冽欲要上前,一名黑衣人跳出来道:“你的对手在此!”剑花轻挽,快至之时却猛地斜刺而去,如信避之不及肩头受创,低吼一声,收起心中轻视,专心致志与黑衣人对战。
院中众人混战一团,对峙的两方弓箭手不敢轻易放箭。忽见数名黑衣人从后方偷袭,为首一人大声道:“主子,有为客栈已经被夷为平地了!”
沮渠牧琛闻言一震,褐色双眸微红,见黑衣首领剑势如虹朝自己而来。身边的侍卫尽皆丧命,也不再闲闲看戏,腰间铁扇一挥,几枚银针飞出。黑衣首领挥剑避开,冷笑道:“堂堂北凉王子,竟然使的是如此卑劣的伎俩?”
沮渠牧琛挑眉一笑,“阁下一直不敢露出真容,不也是小人行径。”
黑衣首领冷哼一声,沮渠牧琛将折扇往腰间一收。一柄镶嵌宝石的弯刀出鞘,与黑衣首领长剑相击。对方力道竟然颇大,黑衣首领手中长剑微颤,薄唇微抿,运气直刺沮渠牧琛下盘。这一击甚是凌厉,沮渠牧琛闪身避过,却见对方长剑如毒蛇般紧贴自己左脸而来,躲闪不及只觉脸上刺痛,伸手一摸竟然已经见血。沮渠牧琛最为爱惜自己一张脸,急急跳开怒道:“你竟然下死手?!”
黑衣首领一乐,“莫非我们有交情?”
“呵,”沮渠牧琛媚眼四扫,见手下的人殒命半数,浑珗如信二人都带了彩,摆摆手道:“我知道你为什么而来,你叫他们住手,我给你东西。”
“王子!”浑珗大吼,沮渠牧琛冷冷道:“浑珗你看不出来吗?若是今日不交出东西,我们都得交代在这儿了!”
“可是······”
“汉人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浑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