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帝都一个多时辰车程的山阳县是皇城周围的第一大县,亦是大齐国第一寺庙慈安寺的所在地。每年的五月初五端午节亦是女儿节,而每一年的这个时候,慈安寺都会举行一年一度的庙会。
慈安寺的庙会声名远播,在整个大齐国的东南部享有盛誉,这一天的慈安寺不再是一副清静幽深,宝刹庄严的严肃样子,香火比一年当中的任何时候都要鼎盛,往来游玩虔诚祭拜的人络绎不绝。
慈安寺长长的天梯下方,围绕着如林的庙宇,许多山阳县本地的,甚至还有从附近的城镇赶来,经过了许久的悉心准备,就为了在今日大赚一笔的小摊贩们正在摆摊子卖力地吆喝,香气扑鼻的美食,细致精巧的玩意儿,密不透风的人群以及叫卖嬉笑声,沸反盈天,热闹非凡。
尤其是在夜幕降临之后,火树银花,人山人海,今日的山阳县甚至比帝都的夜晚还要繁华热闹。
山上香火鼎盛,山下车水马龙。
因为今日是女儿节,那些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姑娘们亦面罩轻纱,在家中兄长或随扈的陪同下三五成群地出来赏玩闲逛,花团锦簇,活色生香。
阿依与墨砚无聊地坐在位于山阳县中心大街上的一品斋包厢里,两个人全都单手托腮,顺着窗户望着楼下挤来挤去就像是繁殖期的鱼群,却还热情洋溢兴致勃勃的人们。觉得头疼。
他们计算失误了,本以为今天能够回帝都去,没想到进入山阳县时已经是黄昏时分。即使能赶到帝都,只怕那个时候帝都的城门也已经关闭了,无奈,两人只能临时决定在山阳县住上一宿,第二天一早再启程前往帝都。
虽然黄昏时分进入山阳县时,两个人都觉得今天的山阳县人多得不像话,但谁都忘了今天竟然是端午节。直到入住蓬莱客栈时,望着客栈里满满当当的人。才在掌柜的提醒下想起来。
阿依虽然在帝都住的时间也不算短,但却从没听过山阳县的庙会,墨砚很显然是知道的,也很显然他讨厌人多。
好不容易才强迫掌柜的给他们匀出来两间房。晚饭没有在客栈里吃,因为一个劲儿地催菜厨房就是忙不过来,想必做出来的饭菜味道也不怎么样。
于是饿肚子饿得窝火的墨砚就带着阿依来到了一品斋,然后在等待了两刻钟之后终于被掌柜的硬挤出来了一间包厢分给他们,等到吃上饭时,墨大人的脸色简直比干涸的墨还要深黑龟裂。
吃饱喝足之后,阿依在心里长长地舒了口气,单手托腮,望着窗外人手一个面具人手一个花灯的红男绿女。大家都是一副很开心的样子,在人群里以乌龟的速度拥来挤去,怎么看都容易发生踩人事故。
“人真多啊。像一群蚂蚁一样!”墨砚托腮望着窗外,懒洋洋地道。
“就是说,为什么端午节也有这么多人,我记得我以前在苏州时也只不过是做做香囊chā_chā艾草什么的,晚上可没有这么多人,山阳县的人还真多呢。”
“山阳县哪有这么多人。这里面至少有一大半的人都是从帝都来的,为的也不是端午节。端午节白天时已经过完了,现在是女儿节。”
“女儿节?”阿依微怔,“这么说刚刚蓬莱客栈的掌柜的确这么说来着,苏州的女儿节明明是七月初七。”
“大齐国东南部的女儿节有三次,一次是三月三,一次是五月五,一次是七月七。说白了,就是因为帝都附近吃饱了撑了的男男女女太多了,过一次还不够,非要过三次,为了享尽艳福。”墨砚端着茶碗慢慢地啜饮着,慵懒地用了轻蔑的语气。
阿依一时没明白过来女儿节多与艳福有什么关系,将头顺着窗子探出去一些,望着楼下的游人们手上或脸上都拿着或戴着一只面具,各式各样五花八门的面具让人眼花缭乱,几乎人手一只无论男女,她俯视了半天,不解地歪了歪头,好奇地问:
“墨大人,他们为什么每一个人都拿着一只面具?”
墨砚一愣,惊诧地看着她反问:“你没过过女儿节?”
阿依觉得他的语气有点鄙视她的意思,不服气地扁了扁嘴:
“墨大人你难道要我和人牙子一起过女儿节吗,人牙子才不会过女儿节!”
墨砚想想也对,再说她从前也年幼,像拿面具这种事还轮不到她,眼望向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们手里的面具,眼眸微眯,沉默了片刻,才回答:
“在女儿节之前,男子或女子如果有心仪之人,就会准备两只相同的面具,将其中一只在女儿节之前送给对方,如果对方当天肯赴约并戴了那只送给他的面具,就算两情相悦,之后就可以回去筹备婚事了。”
阿依大吃了一惊,瞪圆了眼睛道:“这样也可以?”站起身将整个上半身探出窗外,在大街上匆匆扫了一圈,紧接着回过头对着墨砚怪叫道,“墨大人,街上这么多人,竟然全都是有心仪之人的!”
墨砚无语地抽了抽唇角:“也不全是,女儿节戴面具本来就是一项风俗,也有的人是为了美妙的邂逅,两个恰巧买了同样面具的男女,一见钟情之后偷偷打听住处托媒人提亲也是有可能的,本来今天就是为了让那些适婚的男男女女出来相相看的。啊,我娘以前说过,像这种女儿节那就是一场大型相亲会。”
阿依深以为然,惊叹道:“帝都的人还真会玩啊!”
墨砚满头黑线:“听你这么说就好像在讽刺帝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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