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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婵阁那对母女的对话当然没有别人知道,大家只知道苏琼把苏倩的头面做成那样是为了恶心苏倩,人人都知她是故意,却谁也没能想到苏琼的目的竟然是丢掉掌理这一事。
而此时栖林苑这边,苏立行的脸色可就没有先前来的时候那样喜悦了。
事情发展成这样,他心里是相当呕的,也觉得苏琼挨十板子是该她的,但他的心情就是不好。
他坐在椅子里一个人用着饭,苏叶一早就吃过了,这让他觉得坐在这桌上有点不自在,此时苏叶在对面茶台边坐着等他吃饭,很多话本来在饭桌上说一说就很自然而然,这一下子倒是不知怎的就说不出口了。
他心里有怨气,很想对着苏叶抱怨几句。
下午发生的事他一回来就听说了,生气归生气,可还是觉得苏琼虽然该受罚,但是怎么着也得等着他回来关上门在正院处置才妥,就由着苏亦文把苏琼支到黄令门去,对苏琼来说比打脸还难受,而对他这个父亲来说,今天让他不舒服的地方主要还是来自自己的大儿子苏亦文。
苏亦文以往见了他,总是躲着藏着能少说一句是一句,恐怕他喝斥其不长进。这回出了这件大事,说是大事,但其实不是也及时拦下吗,又不是时间来不及再给苏倩做新的,不是不可挽回的事情,向来不挑头的苏亦文这次倒是摆出大哥的气派了。
现在苏亦文中了举人,见着他当然不必躲着藏着,这是家里的喜事,但今天苏亦文的底气是不是也太足了。
动辄就搬出嫡庶身份来,左右都是他的孩子,苏亦文作为长子嫡孙,对妹妹居然是这么不依不饶的。
他说不了苏青什么,苏青是嫁到孔家的人,再说苏青也没说什么。苏倩更说不了什么,他看见苏倩哭肿的眼睛,心里也不是滋味,苏倩跟他要什么,他也都应允了,不然还怎么安抚。
但是想到苏叶心情就不同了,作为蓝嬷嬷教导的唯一苏家子女,难道忘记了家和万事兴这个道理不成?当时若是说上几句劝导的话,苏琼何置于被送到黄令门发落!
这些他早就打好腹稿准备到了苏叶这里好好说道说道,现在却说不出来了,一桌子的菜全都是自己喜欢吃的,他从来不曾知道苏叶这么用心的记下他的喜好。
“父亲可还觉得这酒温烫适宜?”见苏立行时不时的就盯自己一下,苏叶抬眼关切的问道,看在苏立行眼里突然觉得自己一直忽略的小女儿也是很贴心的。
而他手边的梅子酒……
这是让他觉得最窝心的,事实上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喝过了,梅子酒是他年轻时最喜欢的,和林佩云结婚后的前几年也一直挺喜欢,后来陈妙姗进了门之后慢慢的就变了口味,渐渐的就把梅子酒忘记了。想了想自己当时喜欢梅子酒的时候,苏叶根本还没出生。
这意味着自己的结发妻子必然时常在儿女们面前提起他这个父亲,提起他年轻时的事迹,而那段喝梅子酒的日子,他和林佩云在一起每一天都是那么幸福、满足。
一壶温烫的梅子酒让苏立行的思绪扯回了年少时,脑海里回荡的是林佩云年轻时美丽的容颜和曼妙的笑声,记忆深处那张年轻的脸庞渐渐的和眼前自己的小女儿的容颜溶在一起,他突然发现,苏叶这张已经微微长成的面容,其实是所有女儿中最像林佩云的。
“合适,合适……”苏立行的眼底尽是沉浸在美好回忆中犹在回味的淡淡笑意,一仰头,又一口酸涩一饮而尽见杯底。
苏叶用眼神摒退了屋内伺候的下人,而后走到苏立行身边坐下,亲自拿起酒壶给苏立行斟酒,她白嫩纤细还很稚嫩的手指沾进滚着泡的酒炉中,苏立行眼神一震。
苏叶就像完全没有被烫到一般,低头轻声道:“父亲,女儿想帮四姐及笄的事上出一分力,七姐现在需要休养,不能再奔波劳顿以免落下病根,请父亲让女儿来做吧,女儿一定会加十倍的心尽心尽力去办。七姐那边,过两天等她好转一些,女儿定当亲自去紫婵阁问候并解释这件事。”
苏立行只觉胸口发闷,却又有一股很强烈的欣慰感一下下袭着他的心口。
苏立行这个人性子比较简单,心中有气的时候,要是对方先示弱了,他不仅仅觉得有面子,更会觉得孩子们长进了懂事了,心中的气至少得消去一半,更别说苏叶这一顿饭下来做了这么多铺垫,他现在哪里还有半点不悦不爽快,心里直叹女儿真真是贴心的小棉袄。
“那倒不用去你七姐那里,她犯了错是该好好反省。”对比眼前苏叶的懂事,不知怎的竟觉得十板子对苏琼来说一点也不重了,他沉下脸来道:“其实原本就有打算让你给你四姐做及笄的掌理,上次我还专程到紫婵阁去提了提你把栖林苑掌理的井井有条,但是你七姐她说你既然这么能干就给她做协理好了,她当时这话一说,我反倒说不出口了。当时想着若是直接不让她管确实挺拂她的面子,就应了她,后来你又病了,见她管得也是有声有色,这事也就不了了之……”
苏立行长叹一声,眉间皱成了个‘川’字,道:“现在想来,她这么争着抢着的,八成是怕她没油水可捞啊!我还道她是想跟你学学才让你做她的协理,却没想到……”
苏叶温声打断苏立行:“父亲万不要这样想,今天在正院出事的时候女儿没反应过来,其实也不怪大哥大姐,看到那缎子的人都会想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