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谢韫舜一觉醒来时,发现贺云开不在身边,他的被褥已凉,是早起还是并未睡下?
四周寂然无声,她缓了缓神,下榻披起斗篷,脚步轻快的回到了祥凤宫。
晨光熹微,谢韫舜闲适的躺在浴桶里泡浴,温水。轻柔的秋风从窗棂吹入,带着清冷的桂花香。
木桃轻声道:“奴婢听她们说,皇上沉默寡言,有时一整天都不闻他说一句话,每日按部就班。卯时去议政殿,当皇太后和谢大人商讨政事审批奏折时,他在一旁安静的用膳,用膳之后,在皇太后和谢大人批阅过的奏折上朱批。随后,便里打发时光,等着被安排做应做的事宜。戌时入寝,无需侍候,自皇上登基以来,未见皇上临幸过一人。”
“皇上喜欢阅览群书?”谢韫舜若有所思。
“是皇太后的旨意。因皇上终日无所事事,皇太后就让皇上多籍。”木桃道:“皇上似乎没有喜好。”
谢韫舜隐隐一笑。
木桃道:“后宫之人都听皇太后的指示,皇上毫无威信,也从不树立威信,散漫而平和。”
谢韫舜笑意顿敛,起身出浴。
今日是会亲礼,因皇后无三日回门,便设了在大婚后的第二日皇后的父母进宫会见之礼。
天高云淡,祥凤宫的花园里秋意浓,梧桐树叶随意的栖落于地,篱下大片的菊花正待傲然怒放。
明清的阳光笼罩着,谢韫舜于花架前绘画。在狼毫小笔的勾勒之下,满园秋景渐渐映在娟布上,细腻而精极。
木梨轻声上前禀道:“皇上正在殿外,询问皇后的会亲礼是否需要他在场?”
可以不需要,谢韫舜见他态度如此良和,说道:“需要。”
贺云开阔步而至,看到谢韫舜在专心的绘画,便静默的站着。他温煦的打量着她,她眼眸明澈,散发着惊艳大方的美丽,身着玫红华贵襦裙,裙摆处以缂丝工艺绣着栩栩如生的芷兰白鹤。不可否认,她对衣容有着卓越的品味。当然,她还很有胆识。
谢韫舜娴熟的执笔渲染敷色,轻松利落的绘成一幅富丽鲜明的秋意图。搁下画笔,她愉快的笑了笑,道:“用它做一块帕巾。”
木桃应道:“是。”
贺云开温言问道:“皇后身穿的这件衣裳也是亲笔所画?”
谢韫舜看向他,仿佛有一束斑斓的暖光只照耀着他,使他整个人显得温暖俊朗。她款步走近他,欠身行了一礼,道:“是的,臣妾的衣裳、鞋靴之类的衣物多是臣妾画出之后,交给技艺精湛的裁缝以缂丝工艺所制。”
贺云开注视着她的画作,线条很精细,画面有种明亮光鲜的大气。只有一寸缂丝堪比一寸黄金的工艺才能与之相得益彰。
谢韫舜洗净手,笑道:“臣妾的一切衣食用度,皇家认为不必要的开销,都有谢家承担。同样的话,在大婚之前,臣妾的父亲已对翟天后说过。臣妾的曾祖父、祖父和父亲备承两位先帝的恩待,高官厚禄,得赏赐无数,家境很殷实。”
谢家三代高官,又是三代单传。谢韫舜有一个胞兄和两个胞妹,家庭和睦,她自幼就安于阔绰。贺云开则平和的道:“皇后亲笔绘画所制成的每件衣裳都很漂亮。”
谢韫舜笑了笑,偏头将亲笔所画制成的发簪示给他看,一支精美的白鹤发簪,笑道:“还有呢。”
她语声清缓,带着‘呢’字,听上去是个问话。
贺云开专注而温和的看着她的侧脸,她白嫩的肌肤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她的下巴自信的微扬,笑靥美丽极了,他平静的道:“你的容貌也很漂亮,身姿曼妙,气质高贵,德才兼备,娶你为妻之人何其幸运。”
谢韫舜一怔,不由得望向他,他神色坦然,眼神真挚。
贺云开呼吸轻浅的回视着她,一本正经的道:“皇后发间的白玉鹤簪很精巧,好看,玉质温润。”
谢韫舜隐隐一笑,随即心下恍惚,他是大智若愚?
木梅禀道:“谢大人和谢夫人到。”
谢韫舜道:“快宣请。”
不多时,一位威风冷峻的中年男子携一位婉约美妇人疾步而至,正是谢义夫妇。
婉约美妇人恭敬行礼道:“臣妇谢顾氏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娘娘。”
贺云开温言道:“谢夫人平身。”
谢韫舜附和道:“谢夫人不必拘礼。”
谢义有先帝特许的免向皇室行礼,他凛然的负手而立,神情严肃,双目炯炯如炬,语声强势的道:“议政殿有很多奏折在等皇上朱批。”
贺云开心平气和的道:“朕这就去议政殿。”
望着贺云开矫健如风的背影走远,谢韫舜若无其事的把爹娘领入正殿。殿中只有他们仨人,落座之后,她把昨日向翟太后说的两个提议告诉了爹,爹俨然是已经知晓。
不出她的预料,谢义脸色冷沉,拍案喝道:“荒唐,荒唐至极!”
顾氏赶紧温柔的劝道:“老爷息怒。”
“你竟公然讨好她,摧眉折腰,骨气何在!”谢义威视着自己引以为傲的女儿。
谢韫舜神色如常的道:“舜儿绝无讨好她之意。”
“让崔容容入宫为皇妃,迎合她最为迫切的心愿。为她上尊号,给她极渴望的名誉,不是讨她好?”谢义冷道:“你怎么不干脆让她更心满意足,让她妄想拥立为新皇的二皇子掌握实权统领京城衙兵,让她的两个侄子在刑部和户部平步青云。”
翟太后一直想废黜皇上贺云开,拥护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