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以后,村里头再少有人到十万大山下游去砍柴伐木,又因为村里渐渐新修了公路,弄了烤烟大棚,挨家挨户也渐渐富裕起来,大家也改从烧柴火变成了烧煤炉子,再有少数人家,全都是换成电气化了。
不过,这都是前话了。眼下张如铁佩服的是,他们舞阳人摒弃已久的深山伐木,竟还有湘西苗人在里头打猎追狼,惊叹的同时不得不佩服他们的彪悍。
自古苗家无弱将,巫蛊神豆自成兵。这是黔东市苗族博物馆里头的一副对联,相传是清朝咸丰年间,黔东苗人连同湘西苗人闹的一次少数民族起义。战斗据说异常艰苦,双方也是死伤悬殊,据说清廷一下子派了十几万湖广兵马,还有四川两广的大部分悍将,依旧久攻不下十几座屹立千年的苗寨。
战争持续打了七八年,总算才被彻底镇压下去,而天兵天将,撒豆成兵的故事,更是在苗疆千里,湘西黔东,流传了近一两百年。
幼时只当是大人们以讹传讹的神话,想不到竟多半是真的。不过巫蛊之术确实没有大人们夸夸其谈的撒豆成兵,不过以少胜多,少数苗人对抗清廷鞑子的事迹,还是确凿存在的。
……
些蛊豆是我伯父跟我老爸七八年前进山打的一只豺狗血泡的,用到现在也不过六七瓶了,这次出门我偷偷拿了一瓶,回头老爸要是知道我拿了,非劈了我。”
苗族人有众女轻男的思想,潘娟说这话,张如铁肯定不会信她,更何况,潘娟她们家也就两姐妹,老爸再彪悍,又怎么舍得真的揍自己个闺女呢。
说这么危险,你老爸跟你伯父也是不要命了,非得去这么危险的地方。”
不是!”
潘娟接着说道:“当时我的金蜈蚣正是长身体最关键的时候,还有其他几个苗寨里的神婆过来讨要蛊豆,我爹也是迫不得已,才跟伯父走了那趟的。好在都是平安归来。
老爸的腿,会不会就是那次瘸的吧!”
张义满想起在神龙架一起护林的时候,他老爸还身体倍棒,也没有说走路一弯一跛的,怎么十来年不见,人就变瘸子了。
那时候我刚小学毕业,我老妈说老爸跟伯父出远门去了,再后来回来就这样了。”
说到这里,潘娟泪水有些情不自禁流了出来,不过她很要强,看着泪水就要夺眶而出,也只是皱了皱鼻子,将头扬起,根本不让泪水滚落下来。
说这些了,堂叔,你都让娟儿想起伤心事了。”
张如铁碰了碰堂叔道,他这叔也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偏偏说这个。
事,确实是都过去了,现在我也挣钱了,也不再让老爹他辛苦了。不过这小瓶子里的东西,真正剩下在我家里的,也就一两瓶了,没了就真的没了。”
潘娟擦了擦眼角,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而在她说话之间,原本那些还是一片汹涌杀来的红蚁残部,已经彻彻底底咬上了蛊豆,成了六亲不认的杀伐斗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