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虽静,但惊蛰之后,在整个冬季蛰伏的小虫子都醒了过来。听着蛙声虫叫,钱亦心没来由心中一团烦躁栈又遇到唐嘉玉惹事。她虽然困顿,但现下还睡不着。
“大小姐可歇下了?”房门外传来尚武的声音,来得可算合乎时宜。
钱亦心去开门,将尚武请了进来,“可有事?”又将房门关上。
她坐了下来,问道,“和今夜之事有关?”
尚武点头。
钱亦心淡淡笑着,拿了茶壶倒上两杯水,“你也坐吧。”
“属下不敢。”尚武回道。
“我不比钱轶言,还是随意些好。”
尚武只得听命。
“今日那姑娘武功不俗,”钱亦心说道,“虽然没出手,但躲避身法应该与我师出同门。”
钱亦心的师公,鬼叔子,乃是奇人,不管是剑法还是医术都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他一生只收了两个徒弟。其一便是她的师伯,鬼剑郑一剑;还有一个则是她的师父,鬼手吴二弦。
“我听一剑师伯说过,他游历时,收过一个女徒弟。此女天资极高,小小年纪便是都城第一高手,后来又得师伯指点,更是难逢对手。现在想来,便是她了。叶善之,忠烈侯府的小姐。”
尚武心道,原来大小姐已经知道了。
他说道,“这包下客栈之人,便是忠烈侯叶寻独子,小侯爷叶行之。当今太后乃是小侯爷姑母,又与皇上从小一起长大。虽然他未有一官半职,但隆宠正盛。”
钱亦心端着茶杯,对着杯口吹了吹气,也不喝,就那么看着小小的波纹,旋了一圈又一圈。她对此并无多大兴趣,那小侯爷既然身份如此尊重,那不开罪于他便是,其他倒也不打紧。
“那小侯爷身份显贵,来此偏僻地方作甚?”尚武不解。
钱亦心不语。她哪里知道?
“不过听闻忠烈侯叶寻十几年前为抵御外敌,葬身于此。悼念先父也未可知。”修文起身,“大小姐早些休息吧。”
说完便出了房门。
钱亦心最困顿的时刻早就过了,此刻倒是不困。她走到窗边,推开窗向上看去。
一轮皓月当空。
这其中是非曲折,根根错错,像是被揉乱又打了死结的线团,等人去一段一段一步一步去解开。
她既然答应了要找出真凶,就一定会全力以赴。
“更深月色半人家,北斗阑干南斗斜。”
开始回暖的天气,究竟要累积多少温度才能到达春天?正如现下,可知今日之后,又会有多少变数?
“今夜偏知春气暖,虫声新透绿窗纱。”隔壁之人准确接下了后半句,“姑娘半夜不睡觉赏月,可真是好兴致。”
这声音不疾不徐,又低沉有力,她听着陌生。
侯府的护卫皆是住在一楼后院,那这人……
只会是小侯爷叶行之了。
半夜接话头,想必是深谙风花雪月韵事,这些年她见多了吴二弦那些个fēng_liú事,倒也不觉得不妥,食,色,不过姓也。富贵人家,都城少年,又得圣上宠爱,好似本该如此。
不过,只是个浪荡子罢了。
既然她轻易便得知了他的身份,想必他亦然,如此他才肯让出四间上房。她不清楚这小侯爷的意图,避免多说多错,便不再答话。
后半夜,渐渐地起了薄雾,朦朦胧胧,倒是别有一番滋味。此时她泛起了睡意,便关了窗。
一夜无梦。
次日。
云来客栈大堂内,钱亦心坐在靠窗的位置,正用着早膳。她慢条斯理将馒头撕成一小块后,再就着一碗白粥喝下肚去。
窗外小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夹杂着小孩子的嬉闹声,还有百姓们的讨价还价。
这早饭她足足吃了两刻钟。倒也不是她吃饭太慢,而是这些年来,她对周围环境过于敏感。她透过窗看着街上行人,确定自己周遭无异常。
她又将视线转回大堂内,整个大堂只有她和两名伙计。不过隔着一扇窗,客栈内又太过于安静。昨晚那二十四个护卫,还有那小侯爷,天一亮,便不见了踪影,好似他们从未来过。要不是那客栈伙计继续赶客,她还真以为是自己太累了,在恍惚间做了一个梦。
那朦胧的月色,可真好看。她笑着摇摇头,月色再美,与她又有何干呢?这赏花赏月的心思,当下并不适合她。
她叫来伙计,将早膳收了,泡上一壶新茶。
钱亦心看着这杯中茶水,茶叶从茶壶中倒出来,飞速地升到杯口,不消片刻,又落入杯底。
唐嘉玉和李通一大早就出了客栈,说是要去找线索。
钱亦心倒是也没有立场拦着,任他们去了。
她这一坐,就到了晌午。
钱亦心听到有人进了客栈,抬眼一看,是尚武。她拿起空茶杯,给这他倒上茶水。问道,“怎么样?”
钱亦心始终不放心那两个草包,让尚武悄悄地跟着。
“无事,”尚武说道,“唐嘉玉暂时没了武功,气焰也不再嚣张。”
他又说道,“大人来信了。”说着便要递给钱亦心。
钱亦心却不接,“既然是唐家的事,就等等唐嘉玉。”
约莫过了一刻钟,李通和唐嘉玉也回到了客栈。
唐嘉玉还是背着双刀,仿佛有刀她才有底气。而她忘了,没了内功,空有招式,不过是刀砍棉花。
唐嘉玉挨着钱亦心坐下,后者悄悄往边上挪了几寸。
钱亦心叫来伙计,点上几个菜。
不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