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过去陪?”
凌彦齐沉默。卢思薇问道:“那个郭嘉卉是金莲的女儿?警方现在控制住她了没有?”
“一直在监视。”
“千万不能让她逃了。那颗钻戒就花了我两千多万,还送了她一辆世爵c8和一套别墅,还有什么?”卢思薇摸着额头,“抓到后,让你四姨列个单子,送过她什么东西,我们全都得要回来。”她靠着椅背休息,“她得判个无期吧,年纪这么轻,胆子就这么大。”
“那是法官的事,你不用为她伤神。”
怕卢思薇在这黑夜里孤独伤神,凌彦齐一直陪她聊天。说小时候为数不多的,和妈妈一起旅行游学的事,说轻松好玩的见闻。卢思薇静静听着,她印象里,他们之间似乎从来没有过这种聊聊家常的温馨时光。凌彦齐总是怕她。
“彦齐,你恨过我没有?”突如其来的问话,让凌彦齐闭上嘴。卢思薇看着他的眼睛,那里面的笑也被身后的黑暗吸走了,她再说,“我要真心话。”
“恨过。”
“什么时候?”
“把我扔去新加坡,还有赶走司芃。”
“是一样的恨吗?”
“不一样。去新加坡那会是很愤怒,赶走司芃时,……,”凌彦齐长长叹一口气,他不想回顾,也不想和卢思薇诉说他的绝望。
“是真的想离开我。”卢思薇帮他说了。因为管培康一直逼着吃药,她竟然没有特别地哀伤:“那你是不是不会向上次那样原谅我了。”
“我已经原谅了。”
“这么快?”卢思薇记得,把他扔去新加坡后,他到高二下学期才肯和她好好说话。
“脾气那么大,我还怕遗传呢。想想,一直不原谅你,对我对你一点好处也没有。”
“遗传?你会不会害怕这一天总会到来。”卢思薇别过脸去,望着窗外深沉的夜。她心底再清楚不过,富可敌国的家产,不过是想补偿这份遗传,这份被她厌弃憎恨,想要从身体里挖出一个洞来的遗传。
“还好,外公不说我最大的缺点和优点,都是太想得开?”
“你外公知道外头传的这些吗?”
“当然没告诉他。”凌彦齐的外公年纪大脾气大,还有严重的心肌梗塞和高血压,一旦知道这件事,很有可能就这么走了。“妈,事情处理完后,和康叔去度个假吧。”
“就是不想要我管你和司芃。”
“张秘和我说你的病曝光了,我一听就慌,立刻就打给康叔。他倒好,一点主意不给我出,直接拐了你就往山上跑。亏他还是个大学教授,天天和人高谈阔论资本市场、危机管理,没比我强到哪里去。”
卢思薇笑笑:“他们这群教书的,要是有实干精神,早发财了,还傍我这个富婆做什么?”
“关心则乱。”
凌彦齐还是没扛得过睡意,早上六点趴桌子上睡着了。醒来,天已亮白,卢思薇已不在会议室。他出门在行政走廊看到于新兵和张秘在嘀咕,过去问:“你们在聊什么?我妈呢?”
“她上去洗漱了。”凌彦齐也要上楼,于新兵朝他招手,“彦齐,坐下,有事和你说。”
“你看过张秘写的发言稿吗?”
“还没。”
“张秘按照卢主席意思写的。”于新兵把打印好的稿子给他看。
凌彦齐看完后很无语,全篇几百个字都是卢思薇式的强硬立场,她不但不承认自己有躁郁症,还指责有媒体作妖,传播谣言、恶意中伤她。道理是没错,但她正处在舆论的风口,话语应该低调一点,否则当场就引发媒体抗议,这场发布会没把火给灭了,反而添了油。
“老唐下去统筹会场。我和他的意思都是不能让媒体捉住躁郁症这个点不放。如果有同样吸引眼球的新闻可以跟踪报道,他们不会深究这个。”
“明白,制造个热点出来,那你们想到什么点了?”
于新兵和张秘都望着凌彦齐,他脑子没转过弯来:“我身上有什么新闻可跟踪的?是郭义谦的孙女婿?可这是公司新闻发布会,聊这个不合适吧。”
“彦齐,于总的意思是,在会上确认你的继承人身份。”张秘看这个祖宗丝毫没有处在权力圈该有的敏锐度,索性全说出来。
凌彦齐被他们说得有点懵:“不是,我都离开天海了。”
“谁批准了?以你的身份,之前在不在天海都无所谓。”于新兵说,“这些年你从未在媒体上曝光过,行事也很低调,一出场,媒体对你的兴趣不亚于主席。母亲有难,儿子出来顶住,大家对你的好感度倍增,同时目前的局面也还在主席的掌控下,是你出来的最佳时机。”
看于新兵推心置腹的神情,凌彦齐心想,他应该还没和卢思薇说过此事。
可如果一件事情,看上去、听上去全是为他着想,反过来,他就必须考虑,这当中有多少隐藏的成分,是他们为自己做的打算。
他们是否想以“弃帅”来换取天海管理层在这次危机中的安全着陆。因为卢思薇的病总是个炸弹,这次不炸,也有下次。说他合适,是因为他在性格和能力上存在的短板,更容易被他们拿捏住?还是其余大股东与管理层之间达成的过渡?亏他还天真地以为,多年的艰辛奋斗会培养出革命友谊,他们会和卢思薇共进退。
他下意识地说:“我上去和我妈商量。”
卢思薇听完后,只微微一笑:“你想过要回来管理天海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