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子给萧风施完针,梨园外已是第二遍鸡鸣声。
欧阳子苦口婆心嘱咐了萧风半天,才满脸倦容回了房间,萧风便半靠在床边酝酿睡意。
躺着浑身上下会很难过,坐着可以稍微好受些。
好不容易快睡着,迷迷糊糊间,门外忽然有凌乱脚步声,紧接着房门处砰一声闷响。
萧风猛地清醒过来,缓了缓,站起身来,然后便见到许天望一身酒气跑了进来。
毫无疑问,门栓给许天望直接撞开了。
萧风微微皱起眉头,上前两步,“怎么了?”
“没……没什么,心里不舒坦。”许天望抱着个酒坛子含含糊糊说。
“哦。”萧风随意点了下头,馓焐,天边已有微光,也睡不了多少时间了,“那你来我这儿作甚?”
于逸从门外仓促跑进来,见此皱了下眉头,“少爷。”
萧风随意摆摆手。
“我不痛快,也不让你痛快了。”许天望含含糊糊说,往就近一座椅上一靠,酒水哗啦啦就斜倒了出来。
萧风扯了扯嘴角,这的确很符合这人的性格,不过他现在已经很不痛快了,“于叔,痰盂,清水;曦月,醒酒汤。”
“是。”
犹豫了下,萧风上前去取许天望怀里的酒坛子。
“滚蛋!”许天望轻推了把萧风,又灌了口酒,不过酒是多半顺着衣领进了脖颈里,“他娘……什么狗屁的龙王,我他娘的才不稀罕……一命换一命,狗屁……都是因为我,我欠他们的……”
萧风无奈扯了扯嘴角,不理会他了,转身往外走。
“你干嘛去?”许天望迷迷糊糊喊。
“关门。”萧风头也不回,淡淡说。
“关什么门,开着。”许天望叫嚷道,“来,你也喝口。”
萧风哪会听他的,按他这么闹,不一会儿附近几个人都能给吵来。
“你给我回来。”许天望将酒坛子砸向萧风,“谁让你走的?”
萧风连忙避开。
酒坛子砸在窗户上砰一声成了碎片,酒水哗啦啦洒了一地。
房间里立即一片狼藉。
“你躲什么躲,老子让你喝是看得起你,”许天望摇摇晃晃站起来,指着萧风说。
萧风微微皱起眉头,有点想一指头将许天望点了。
“小师叔,师父让我来看看。”门口有小心翼翼声音响起。
施穷趴在门框上,怯生生往房间里看。
“没事,你回去吧,替我向前辈道谢。”萧风呼出口气,平静说。
“真没事?”施穷不放心问。
“没事,走时把门带上。”萧风冲施穷微笑了下。
施穷犹豫了下,“要不,小穷就先留下来吧,说不定能帮上点忙。”
“不回话,你找死!”许天望忽然眸色一厉,一爪朝萧风抓来。
“小师叔……”施穷被吓了一跳,惊呼了声。
萧风手上微微用力,直接将身后木椅推了过去。
许天望虽醉得一塌糊涂,反应却一点不慢,身形一晃就闪避了开来,却依旧没有罢休的意思,一把抓在了萧风衣领上。
然后他身子陡然僵住。
“糟心。”萧风嘀咕了声,“过来搭把手。”
施穷松了口气,“哦,就来,就来。”
扯了几下,没从许天望手里扯回衣领来,萧风索性便脱了外衣,让施穷将许天望扶到床上。
然后他一银针扎在许天望后脑,许天望身子这才软了下来。
“小师叔,您身上怎么有银针啊?”施穷在一旁好奇问。
“一直都有,只是不常用而已。”萧风也不管施穷叫他什么了,深呼吸了几口气,随口解释。
“小师叔不舒服?”施穷又问。
“有点累了。”萧风冲他笑了下。
“少爷。”于逸提着一小桶水与一个金色痰盂进来,怔了下。
“嗯,”萧风点点头,“于叔帮忙照顾一下天望,他一会儿估计会吐,等会儿曦月拿来醒酒汤,给他喝下,我去见见那个人。”
“是。”于逸皱着眉头道。
“哎,小师叔,用我陪您吗?”施穷连忙喊。
“不必了,多谢。”萧风微笑了下,抬脚出了房间。
四下还是黑漆漆的,只有天边有微微红晕。
萧风站在走廊里看了会儿天际,天边红晕扩散了半边天时,长长吐出口气,往梨园深处的小苑而去。
小苑里,那个中年人在小亭里站了一夜,听到脚步声回过神来,“萧少!”
“嗯,跟他回黑龙窟?”萧风微笑了下,问。
“不回去了,他很好,不需要我照顾。”中年人摇摇头,叹了口气说。
时隔十数年,他不再是他,他也不再是他,那些心结是时候放下了。
“嗯,”萧风点点头,“那在这儿呆两天,明天我会让欧阳爷爷来看看你。”
“谢萧少!”中年人躬身道。
“不必,”萧风轻声说,“你既然都看开了,若没事了,以后打算如何?”
“去青药谷吧,”中年人微微勾起嘴角,“那孩子一个人挺孤单的。”
“那就去吧。”萧风忍不住微笑了下,说。
“嗯。”中年人点点头。
这天,天色尚早时,冷霜寒离开了梨园,悄无声息。
这天,萧风与一伙儿年轻人闲游清溪,似乎回到了上一次的小城。
没有目标,没有目的。
看朝阳铺满整个街巷,看小贩摆摊叫卖,看行人来来往往,看乞丐们沿街乞讨,看孩子们围着糖人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