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军没有回寝室休息,而是到街上买了捆黄纸,然后一个人偷偷回到孤坟曾经所处的位置,一边烧纸一边磕头许愿:“请您念在我无知,饶过我这回吧。我先给您烧点纸,明天我就要求校长拆了这里,然后我重新给您修坟,以后定期给为您烧纸。”
说完,恭恭敬敬的磕了几个头,然后才一步三回头的往回走去,似乎生怕身后会忽然窜出什么恐怖的东西来。
到下午上三年二班上体育课的时候,赵军没有找人替他,而是自己亲自去了。
倒不是他有多敬业,而是他一个人待在宿舍里,怎么也待不踏实,脑袋里总是想着上午的事情,而且是越想越害怕。他现在都想不通,自己挖坟时明明都感觉到头脑昏沉了,而且还从工地负责人那打听到了之前发生的那些奇怪的事,怎么还财迷心窍的去泼血平坟呢?难道真是要钱不要命了吗?看来自己真是被无神论的思想给冲昏头了。
“与其这样一个人待在宿舍里胡思乱想,还不如去带领学生上体育课,也能分散一下注意力,放松一下精神。”
出于这种考虑,下午三年二班的体育课,他就亲自去操场了。他的初衷是想利用上课时的专注来放松一下精神,没想到操场之行却成了他最后的死亡之旅。这也许就是所谓的命里注定,或那密不可测的天意吧。
赵军到操场的时候,正是上课前的两分钟。孩子们正利用课间休息的时间在操场上奔跑疯闹着,不过此时马上就要打下一堂课的上课铃了,所以大多数学生都已经开始返回教室。只有三年二班的学生因为要在操场上上体育课,还在尽情的玩儿着。
看着这些无忧无虑的学生,赵军忽然羡慕起来,想道:“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愿意放弃所有,只要能平安无忧就好。”
可惜,人总是在最后的时刻才会从各种yù_wàng的泥沼中摆脱出来,重新审视什么才是对自己最重要的,赵军此时就正处于这最后时刻。
正当“我烧完纸、许完愿,那个鬼会不会放过我呢?”这个念头从他脑海中闪过的时候,他就听到了学生的惊叫,然后看到有学生远远指着他喊“老师”。
他这时刚想到那个鬼会不会放过他这个问题,就听到了学生的尖叫,并看到了远处有学生指着他。他一下愣住了,以为自己身上真的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急忙低头向自己身上看去。
这个低头的动作就成为了他留给学生们最后的影像,然后他就感觉后脑轰的一下,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操场悬挂国旗的铁旗杆倒了,最顶端的金属圆头正砸在赵军的后脑上。巨大的惯性不但砸的脑浆和着鲜血四处飞溅,整个头颅都差不多被完全粉碎了。乍一看,就像一个没有头颅的身躯在地上不断的pēn_shè着鲜血。当时的情景,正应了徐蕾上午的那句话——死无全尸!
惨烈的现场当时就吓傻了操场上的全体学生。离得近的学生,更是有的吓得呆若木鸡,有的吓得嚎啕大哭,还有的吓得小便shī_jìn,更有吓得当场昏厥、事后还噩梦连连的。就连最早赶到现场的几个老师,都忍不住当场呕吐起来。
由于旗杆是学校自己立的,与施工队无关。那时又没有工伤保险之说,确定为意外事故之后,学校只是象征性的去赵军家里送了点慰问金,就不了了之了,人们也很快就淡忘了这个人。但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这件意外事故的诸多奇怪之处却在众人之间流传着。
第一点奇怪的就是,学校很多人都能证明那根旗杆埋的很深,不应该倾倒,而且之前一点没有看到旗杆有松动、摇晃等迹象。何况那天只有连火柴都吹不灭的微风,旗杆怎么就忽然倒了呢?
第二点奇怪的就是,赵军正好是被旗杆最前边的圆头砸在后脑上死的。当时他只要往前稍微挪动一小步,就能躲过去,可他却偏偏动都没动。事后听在场的学生们说,旗杆倾倒的速度并不是特别的快,在他们看到旗杆要倒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大叫了,还有人喊赵老师。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赵老师却站在原地没有动,还忽然低下了头,像是在认错,就像是故意让旗杆砸在后脑上的。
有了这两点奇怪之处后,再加上赵军平坟的事情不久之后又被离开学校的木工老菪传了出去,赵军的死因就都离不开被鬼索命的主题了。那个坟也在这些谣传中越传越神,后来还有几个学生家长重新去砌了坟头,立了一个刻有“萨日朗花”姓名的石碑,但却对姓名的来历讳莫如深。再不久,就时常能看到坟上有贡品了,直到现在从没有断过。
由于赵军事件的影响,第一小学对这个坟的存在就抱着睁只眼闭只眼的态度了。更何况一个月后,张校长果然出了一次车祸,不过所幸只是受了点皮外伤,紧接着他就以“离家过远”为由请调到了别的学校,这更加让那个坟在百姓间传得神乎其神。多年以后,第一小学毕业的学生很多都有了不错的发展,甚至还有三十出头就在市里当上领导的,很多人都说是那个坟主萨日朗花庇佑的功劳。
当然,这些就是与这个故事无关的题外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