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自朅盘陀以来,我们途中遇到的第一位行者。
两匹瘦弱的老马,驮着装有佛学经书的木箱,除此之外几乎没有多少备用的给养。
真不知道高附之后的这段行程,这位外邦的僧者是如何走过来的。
“阿弥陀佛!大师,你这是要去哪里?是一个人过来的啊?”
全队伙计只有古兰朵一人会身毒国语言,她下马后双手合十膜拜道。
爷爷赶紧招呼全队人马全部暂停下来,虔诚的向僧者行礼。
接过爷爷布施的馕饼、裘袄诸物之后,身毒国僧者诵着佛号还礼道。
“阿弥陀佛,多谢施主的慈悲。我们原来是师徒二人,前去龟兹国的昭怙厘佛寺。师傅刚刚圆寂回归极乐世界,如今我只能一人前往了。”
这位比丘僧人谈及他已经圆寂的师傅,脸上并无悲哀之色,他们出家人早已看淡了现世的生死。
我这才发现,路旁有一处刚刚垒砌的石堆,这位身毒比丘的师傅就静静安息在那儿。
我们来的时候,这位僧人正在念诵超度亡者的经文,如此打扰实为不敬。
爷爷制止了古兰朵的继续提问,让人取出檀香火烛,率所有伙计在高僧的坟前叩拜祭奠,直到年轻比丘的祷告结束。
“法师,从此路赴龟兹国山高路险、了无人烟,途中持钵乞食几无可能。法师不如随我转回高附,从那经大夏古道前去龟兹更为便捷,不知法师意下如何?”
爷爷示意古兰朵翻译道。
“阿弥陀佛,世间的坦途险途皆是冥冥中注定,也是佛祖的旨意。我和师傅自然选择这条前去龟兹弘扬佛法的正途,就断无回头之理!施主的慈悲之心定会结下善缘,阿弥陀佛!”比丘僧人唱着佛号对爷爷深深致谢道。
“老苏,把我们的馕饼、马料多取点过来,这位僧者太固执,他一人一马如何能够穿过这葱岭上的戈壁冰山!”
爷爷回头吩咐苏叔,很是不解的摇头叹道。
佛家的修为讲究度己度人,如眼前的身毒比丘这般,自身的安危尚且难保,又如何去普度教化众生?
但愿大慈大悲的佛祖菩萨,能保佑这位虔诚的传道弟子,让他能平安抵达西域。
和身毒国的苦行僧者分别之后,整个商队都处于一种惋惜、悲伤的氛围之中。
以我们这些凡人的眼光看来,身毒僧者此番前去凶多吉少。
很难想象一个孤单瘦弱的僧侣,孤身一人在我们经过的那片雪山上过夜是何情景。
以身殉佛,也许就是他们这样乞行的僧者毕生追求的最高境界,是我们红尘之中的凡人所无法想象的荣光。
《杂阿含经》卷四有云︰所谓比丘者,非但以乞食,受持在家法,功德过恶俱离,修正行,其心无所畏,是则名比丘。
身毒国僧者正在亲身躬行这样的戒律,令人顿生无限的敬仰。
我暗下决心将来路过龟兹国,一定要去昭怙厘佛寺接受这位法师的教诲,向他布施,皈依他所宣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