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自家儿子脸上是一副正经模样,嘴上缓缓的说着一个女子种种,澄净的眼睛闪烁,俊朗的脸上还挂着淡淡的笑容,陶姬不由啧的一声笑了起来,递了个得意的眼神给沈知行,还顺手捻起个蜜饯,细细咀嚼起来,真甜!
听得声音,沈清逸从思索与回忆中回神,眼睛一动,眼见父亲笑望着他,端起身旁的茶杯,满脸愉快,舒缓地吹了吹袅袅升起的白雾,母亲陶姬则是一脸玩味,看这架势,父亲暂且不说,以陶姬的个性,接下来铁定是要向他刨根问底了。
沈清逸想了想,自与薛卿月在拈花寺别过,他立刻就寻机会拜见了薛相,几番周折,薛启明之事总算是有了转机,这一周以来,他已经和薛父洽谈完毕,余下的事,都将由薛二公子接手,今日下午他们又约了时间,要是母亲兴致起来了,那说起来就是没完没了,再要脱身可就难了。
于是沈清逸起身拜道:“儿子还有要事在身,不搅扰父亲母亲歇息了。”
“这才说了多久?”陶姬煞有其事的起身看了看墙一边的小摆钟,笑道:“这凳子还没坐热,就想去找去找那薛姑娘了?”她满脸揶揄。
“孩儿实在是另有要事。”沈清逸无奈。
“好了夫人,莫要由着你这一时口舌之乐了,倒耽误了他的正事,由他去吧。”沈知行将手覆在陶姬手背上,柔声道。
“我就说说而已,次次都我唱白脸,你反倒说起我来了!”陶姬扬起脸抱怨,这才刚开个头呢,好不容易说到了这几年来她最感兴趣的事,怎么就要走了。
沈清逸笑笑起身拜别,陶姬看了欲起身,却见夫君沈知行偏又沉吟了一会,方缓缓笑道:“清逸,你且慢一步,我送你出去。”
“夫人?”沈知行略带试探的看着陶姬。
陶姬笑了笑坐回椅子里,摆摆手似不耐烦道:“去去去,你们男人说话我不关心,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且乐我的,我现在就下去着人收拾行李,清逸,我早已和你父亲拟定了行程,趁着现在身子骨还硬朗,要四处走走,预定到今年芒种过后才会回来。”
沈清逸听了颔首称是,与父亲一起往门外走去,又听到母亲欢悦的声音从后传来:“届时,希望能听吾儿的好消息。”
“承母亲吉言。”沈清逸回身拜道。
沈清逸随着父亲往外走去,沈知行不走近路,反倒引着沈清逸绕过牡丹花圃,穿过葡萄藤庭,往后花园走去,从此后方走,路程更长,不过走个三盏茶的功夫,亦可由一扇后门出去。
此地是沈家别院,京城西郊,乃是沈家二老平日修养的地方,甚是阔大,花园之后甚至有一个小湖,正值春季,花草繁茂,禽鸟在水中嬉戏,两两成双,见之心旷神怡。
“爹是有什么话要嘱托孩儿?”沈清逸出声探问。
沈知行将手搭在沈清逸肩上,靠近一分,似是感慨:“清逸,你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我看平日你娘每每在耳边叨念,你都不为所动,我还想亏你能撑得住,今天真是语出惊人。”
“父亲……”沈清逸停下步子,很是无奈。
沈知行摆摆手,继续笑道:“你已经是弱冠之年了,回想昨日,你爹我在这个年纪还在醉心学问,想着入仕明志,扬名立万,为天下万民谋福祉,那时我年少轻狂,加之外貌比别人强上几分,未曾受挫,真是无法无天,那时只感觉放眼四海,竟是无一人能入眼,现在看看你,年少沉稳,为父也是自叹弗如啊。”
“父亲谬赞,这都是仰赖父亲母亲的教诲。”
“誒,清逸,你哪里都好,就是这点不好,你难道对着那薛姑娘也是这般模样?依老夫之见,你这样子可套不上人家姑娘的。”沈知行起手就像是摸了摸他那并不存在的长胡子,以一副过来人的模样看着沈清逸。
后者笑道:“我与薛姑娘交情尚浅,父亲就莫要再取笑孩儿了。”
“嗨,你我父子之间,就莫要客套了,你要有什么困难,尽管和为父说,”沈知行一副很有经验的样子,拍了拍儿子的肩,继续说:“想当初与你娘,你是不知道,当年我遇着了你娘,才真是知道难堪两字是怎么写,后来啊,我真觉得这人世果然是好事不两全,如何苍天赐我的这般好容貌,却不让我早早遇着她?再后来,我方知晓什么叫做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看你这般,你与薛小姐不是相识一日两日了,就这点你也比为父强!”
“父亲似乎对卿月没有什么不满?”沈清逸试探问道。
沈知行闻此,不由得敛容说:“你娘暂且不说,若要说我有什么不满,无非一点,这薛小姐是显宦之家的女儿,其姊薛贵妃亦是皇妃,各种纠葛,只有这点是美中不足。”
沈清逸明白,当初父亲就是不愿卷入官场纷争,更兼当年有人对母亲出言不逊,故而辞了官,所以对于高门子弟,沈家虽多有来往,但多是蜻蜓点水,从不介入他事。
沈知行望着儿子俊逸的面容,心中百感交杂,继续说:“虽说是儿媳,但将来究竟是她要和你也只有你生死与共的,你若有决断,我与你母亲,自然别无二话,但你要明白,既然心里认定了她,那从今日起,便是焕然新生了。”说着,沈知行一脸郑重的说:“行冠礼是个让你成人的形式,清逸,但从今日起你便是个男人了,为父希望你要好好对待她,更要惜命,求寿,切不可像从前那般糟蹋身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