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瑜走了!
他忠于自己的主公,求仁得仁!
他带着释然,带着解脱,离开了这世界的乱世狼烟。
他将忠义、仁信的道义,永远的留在这个……礼乐崩溃的人间乱世。
他尚未展示出的文韬武略,他不可多得的臣节道义……
都将像传奇一般,留存在这个时代,又继续流传下去……
永垂青史!
为主尽忠而死,实属不易!
能得对手敬重,亦是不易!
纵观古今,两样兼得者,更是不易!
庐江周瑜周公瑾……他,做到了!
周瑜的这一生,远没有历史上的波澜壮阔。
但是,他的这一生,却要更加的悲壮,更加的令人惋惜!
与历史上“病逝巴丘”的惨淡……相比。
他的这一生,更让人扼腕叹息,又让人高山仰止,景行行止!
荆南军中,能出周瑜之右者,并无一人!
孙策也不行!
荆南军的擎天之柱,倒在了零阳城,陨落在澧水岸边。
荆南军……孙策……
也该到覆灭的时候了!
………………
‘公瑾!
你且安心离去!
你的妻儿,他们会有安静、平稳的人生!
没有人……敢欺负他们!’
李牧站起身来,一脸敬重的看着周瑜的遗体,心中满是坚定的心语。
“主公……”
立于李牧身侧的甘伕,一脸凝重,语气中满是敬重的询问道:“该如何安置……周都督的后事?
可要将周都督……安葬于澧水岸边?”
甘伕是个憨厚勇猛的人,也是个很纯粹的武人。
战场上,他可以毫不留情的斩杀敌手。
战场下,他也能做到敬重对手。
“不必!
为公瑾……准备诸侯之棺木。”
李牧抬手制止,当即,一脸肃穆的沉声说道:“待大军击破临湘城后……
以诸侯之礼……安葬!”
甘伕心下一顿,看来,自家主公是真的敬重周都督。
周都督,你安心的离开吧!
甘伕领命而去,前去准备所需之物。
不等李牧吩咐,李牧的亲卫兵中,有会料理后事的兵士,神情敬重,动作小心的擦洗着周瑜的遗体。
李牧深深地看了眼周瑜的遗体,跨步走出了城楼,来到城墙的垛口边。
黑夜中,李牧晦暗不明的目光,洒落在远处的崇山峻岭。
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半晌之后,一名亲卫兵上前,态度恭敬,小声禀报道:“主公!
这些物品……是留在周都督身上的,是贴身收藏着的。”
李牧转身,接过亲卫兵手上的一方绢帕。
不等李牧抬手示意,亲卫兵退步离开。
火把照耀的昏黄光芒下……
小小的绢帕,虽是有点陈旧掉色,却是叠得四方四正。
显然,是用心保管着的。
很显然,这方小小的绢帕,对周瑜来说……是极其贵重的东西。
李牧翻转着手中的绢帕,仔细的端详着。
绢帕上,绣着……一个衣袂飘飘的女子;女子的侧前方,是一个长发飘逸的抚琴男子。
一双男女,正对视着。
在这一双男女的不远处,有两个嬉闹玩耍的孩童。
一副天伦之乐的景象……
跃然于绢帕之中。
触景……怎能不生情?
李牧走了几步,绕过城楼的遮挡,将无尽思念的眸光,狠狠地投向长安城的方向……
‘蝉儿、煌儿……我想你们了!’
纵是有……黑暗的夜色、万水又千山、一重又一重的关山阻隔……
也丝毫阻挡不了……李牧的思念之情。
李牧极目远眺,望着长安城的方向,心下思绪万千,柔肠百转,一双古井无波的眸子中,尽是浓郁、满溢欲出的深情。
在无尽的思念之中,往事历历在目,犹在昨天。
李牧回忆着过往的点点滴滴……
他的思绪,飘离零阳城,跨过巨浪大江,穿过山川雄关,越过秦岭之巅,飘到长安城内,飘进车骑将军府,飘入他妻儿的梦中。
车骑将军府内,一片安静祥和,有如太平盛世。
………………
一个时辰后,拂晓来临,东方鱼肚白。
零阳城内的荆南军兵士,业已臣服于凉州军。
城内的治安,也回到了原来的安静,偶有一些胆大的百姓,开始忙碌起来。
周瑜的棺木,已经准备好了。
周瑜的遗体,已经擦洗穿戴好了。
周瑜的遗体,是李牧亲自入殓的。
李牧将那方绢帕,轻轻地放在周瑜的手中。
至于那方绢帕中包着的东西……
李牧虽是有着好奇,但他却没有拆开。
想来……不管是这方绢帕,还是绢帕中之物,是周瑜留给他妻子孩子的。
黄忠、马腾、郝昭等人,带兵返回零阳城的时候,六千余荆南军的降兵,正齐齐的跪在地上,泣拜着周瑜的遗体。
在周瑜临死之前,是他的“开城”军令,救下了这群降兵的性命。
他们,怎能不感恩戴德?
李牧善待周瑜的后事,只是为了一个知己朋友,只是为了一个可敬的对手,只是为了遵从于自己的本心。
这其中,他没有一点别的心思!
但是,在荆南军降兵眼中,李牧的形象,却是如高山一般伟岸,像大江一般宽广。
名闻天下的大都督,都甘愿相信李君侯。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