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诗薇一直保持寄明信片的习惯,这在她看来极富仪式感。以前寄给同学,后来寄给父母,现在寄给男朋友。

老天保佑,她终于在二十七岁前成功脱单。今年年初订的婚,预备年底完婚。

爱情的到来毫无预兆,速度之快完全在意料之外。也正是这份不期而至使丛诗薇相信她和白沈川是有缘分的。

星期五,天晴,又老了一岁。

丛诗薇起得很早,自己煮了鸡蛋面吃,来到街上,把信封投递进邮筒。她怀疑他能否收到,那是云南省南涧县下面的一个小地方,可能还没通邮,之前寄出去的全部石沉大海不见回复。

白沈川也是北京人,干的特殊工作,订婚之后便去那边执行任务,队里有要求,不能和家里人通电话。终究受不了未婚妻子楚楚可怜的模样,留了一个秘密通信地址。

机场送离,默默无言,只是含着满眶的热泪,那样子更加惹人疼惜。临别一吻,深远绵长。随着咔嚓一声,这罗曼蒂克的一幕留存下来,丝毫不逊于那些经典电影里的吻别镜头。

丛诗薇在邮筒旁站了许久,想亲眼看见揽收员把信件取走。可惜今天要上班,只得依依不舍先行离开。

北京一如既往堵车,半小时车程生生走了一个半小时,来到杂志社九点差两分,踩点打卡。

一进办公室,里面异常热闹,大伙儿兴高采烈,交头接耳。她不爱凑热闹,打开电脑准备工作。

常常不在工作区出现的夏总忽然风火而至,后面跟着几个板块的主编。负责人都到齐了,有什么大事宣布?

因为有所风传,大家心里有底,个个脸上笑容洋溢,跟要领年终奖似的。

丛诗薇也听了一些传言,但她并不觉得应该高兴。

夏总等嬉笑完毕,清了清嗓子,开头先说感谢,用了许多文绉绉的词以显庄重,又说现在公司经营困难如山,看了一眼漂亮的财务姑娘,略显做作地表示一年至少有十个月处于赤字状况,又点名表扬了公司的老骨干以及优秀员工,最后才言归正传。

“不是我们做的武侠过时,装过时,改革重组势在必行。所谓背靠大树好乘凉,现如今号称京城三大出版巨头之一的汉唐文化出版社拟收购事宜可说恰如大旱甘霖。”

“会有人事调整吗?还是继续做武侠?办公地点、内容、工薪呢?”小不点陈瑾心直口快,一连问了一串。

本来大家一处闹惯的,谁也不会嘲笑她不懂做人,反而也附和问起来,热闹极了。

夏总说:“不必着急,下午两点半在东芝饭店会议室有那边的负责人过来致辞,到时会讲清楚的,相信不仅大家的未来连武侠的未来皆一片光明,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然后很鸡血地举拳,大喊“加油”“加油”。人们脸上挂了一条黑线,不去理会这种传销式的热情,也亏夏总人好,呵呵笑罢。

两点之前,人员已经悉数到齐就座。桌上有纸笔、宣传册和一瓶水,丛诗薇无聊,拿2b铅笔随性素描。

第一排是领导位置,夏总和公司总编辑坐在左边,右边全是汉唐文化的,男的西装革履,油光锃亮,女的套装高跟,脂粉红唇,都在一丝不苟的翻看面前文件,很有大公司气派。相形之下,不论穿着还是气质,丛诗薇他们都过于随便,甚至不体面,像散养的野鸭子。

巨大差别使在场领导质疑这次收购,他们低声探讨,甚至用了“拣破烂”这样严厉的措辞。

摄影师已在中间过道架好设备,漂亮的秘书上前拷贝文件,端庄的主持人在一旁过稿。离开始还差十五分钟,靠近中间过道的二个位置仍然虚空以待。

丛诗薇正画的起劲,调成振动的手机在包包里呜呜不停,拿出来一看,是表妹张瑶打来的。

她坐在中间靠后位置,蹑脚从后门走出去,神不知鬼不觉。

“瑶瑶,怎么了?”

“表姐,你是不是在东芝饭店,你上去的时候我看到你了。”

“你说什么,瑶瑶,你今天不该在学校上课吗?”

那头听上去很兴奋,不带搭理她的问题。“表姐,我在三十三层楼,你上来一下。”

丛诗薇吓了一跳。“你到底在做什么?”小表妹古灵精怪,生怕逃课做坏事,顾不得这场和她并没有多少关系的会议,连忙搭电梯上去。

刚出来,便被张瑶拉在一旁,还没开口讯问,已被捂住嘴巴,嘘声示意。

“表姐,把你手机借我一下,我的快没电了。”一双狡黠的大眼睛扑闪扑闪,怪无辜可怜。

不等诗薇数落,撒起娇说:“好姐姐,我在楼底下看见我偶像了,太过突然,也没带照相机。她穿的卫衣,平底鞋,带了帽子,独身一人,一看就是来会情人的。”

丛诗薇没好气地说:“就是那个拍照很好看,叫龚雪的平面模特?”

“她本来就很好看,有混血基因呢。”张瑶颇不服气。

丛诗薇心知少男少女对自己偶像有一种很特殊的情感,没有过重苛责:“你喜欢归喜欢,拍人家隐私不太好。”

张瑶一嘟嘴,趁她不备,闪电般夺过手机,一阵风似地跑不见影。

丛诗薇自知耳根子软,管不住小丫头,但也绝不放任,这种拍人隐私的事不仅不道德搞不好惹上官司。

顺着她跑的方向一路走过去,放眼一望,瞧不见一人,只好在过道上走来走去。兴许是被后台监控看见了,很快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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