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点啊——不禁夸。
在牢中,顾尽欢的那番话,并没有明确否认她和元汉勾结贪污,假如马春风的账本口供造假,那她当时应该暴跳如雷地否认才是啊。
可现在两个人身上居然都查不出证据,真叫人头大,到底是哪里出错了呢?
地下钱庄……
煤窑生意……
还是田产?
田产是官员应得的,圣上也曾经给顾尽欢赏赐过,这里头难道有什么名堂?
能有什么名堂呢?
他摇摇头,离开了孳政殿。
大内宫门口,沈扈遇到了山九枭的门客许卓,许卓说,山先生最近正找你呢。
“山先生找我有什么事?”
“大人去了就知道了。我还要去办趟事,先行一步。”
沈扈猜想是跟顾尽欢有关,先生怕是知道了他的门生在手足自残了。他立即叫了顶轿子,往太学士府里去。
轿子里这一路,他的直觉越来越强烈。山先生会怎么做呢?帮顾尽欢说话么?不对,先生清正一生,怎么可能同流合污。可都是他栽培的门生,先生也很为难啊!
不成,我得给先生提一嘴,请他好好教育教育他的宝贝女学生!
山九枭坐在他对面,给他倒上茶,是先生最爱的六安瓜片。
“来,试试,齐山云雾。”
沈扈捧着杯子,迟迟不喝。
山九枭一抬手:“怎么,喝不惯?”
沈扈说道:“没有,流飞记得,先生是庐州人士,因此最爱六安茶。”
山九枭点头:“是啊,身在异乡,也就这点小玩意儿,能让我回忆回忆过去的味道了。”
沈扈突然调转话头:“可是先生,我记得,过去您买不起六安瓜片罢。您一直说,六安虽好,无奈名茶,实在没有那么多的余钱供着一张嘴。”
山九枭听出这话里的意思了,并不是真的说自己买不起六安。他把茶壶放下,问道:“你今天话里有话啊。”
沈扈眼神警惕:“先生找我来,不也是为了说说这话外音么?”
山九枭笑了:“你把我当了仇敌了。”
“先生如果是要说顾尽欢的事情,那学生只能恕不奉陪了。”
他说着就要起身。
要扳倒顾尽欢却屡屡受挫的不服心理瞬间占领高地,连对待先生的礼仪也不讲究了。
“哎等等,你别急,”山九按住他,“你这是怀疑先生我贪赃枉法呢?行了,甭紧张,这茶是尽欢送的,我平时哪有这闲钱买啊。”
沈扈越发不喝。
“我也听说了,你这次弹劾她的事情。这是你身为左督御史的职责,作为一个为百姓服务的朝廷命官,你做得很好。但是,先生我还是不希望你与她作对……”
话没说完,沈扈就黑了脸色。
“……在某种程度上,你们俩,是一条线上的啊!”
先生的话这才说到了他的心坎里。
“先生,这个我都明白,她要推翻朝廷,我是与她一个心思。可是叫我眼睁睁看着百姓受苦,我怎么不难受呢?难道她就不能换种方式么!”
这是他的肺腑之言,只有面对教他育他的先生,才能明明白白地说出口。
山先生拍拍他的手臂,说道:“她的方法是极端了点,你看不下去,也能理解。但是如果你了解她过去所过的日子,你也不难体会她的想法了。她底子不坏的,要好好教化改造就行了。”
沈扈硬气地说道:“过去再怎么辛苦,也不能将怒火发泄在百姓身上啊!我已经放了她太多马了,可她不知悔改啊!”
山九枭笑道:“我知道你正直、善良,她何尝不是如此的呢……你们俩应当成为朋友的。”
沈扈冷哼:“我与她,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山九枭也不反驳他,站起来,对着外面秋日打头落叶纷飞的庭院,背着手。
“那年,我记得应该是臻复元年,也跟现在一样,是个秋天。她和阿丧两个人,就睡在这条胡同的拐角。
“我当时出了趟远门,回来才看见这两个年轻孩子。他们手里就十几文钱,值钱的东西只有阿丧头上的一根簪子,我后来问过,有纪念意义舍不得卖。
“他俩卷了个夏天的簟席,连被子都没有,靠在墙边看书。你也知道,元年虽说没有现在富有,可也不像这般灾荒贫穷。我好生奇怪,就上去问他们。
“尽欢说,家中萧条,来京赴考却遇上朝廷改革,恢复八股文,科举不中只能另谋生路,又被人骗走三百两银子的家底,无处可依,靠替别人抄写、代写为生。我见他们可怜就让他们到家里吃顿暖和的。
“我问她家里是不是种地的遇上了天灾,她说不是,若是有灾,家乡必有暴luan,哪里还有闲情逸致来京城科考呢。
“既是来科考的,我便问了她几句学问,她都说得头头是道,虽说并不是博闻强识,但想法新颖,是个有头脑的孩子,我便问她愿不愿意当我的学生,接受推荐参加有道科。
“她一个劲儿点头,说自己非常想当官。我问她为什么,她说了一句这辈子我没听过的话——我想推翻朝廷。”
沈扈听到这儿万分惊讶,问:“她就这么说出来了?”
“是啊,得亏是我,否则被别人听见,她这条命怕是都没了。她说,她已经混到这地步了,还有什么可怕的,说出来被上面砍头,比饿死街头还能更值得呢!
“她对我说,如果我要告发她,还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