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欢被点名一惊。
她想的是这第一次上朝要做到尽量多听少说,自己不吭声应该不会有人针对她,没料到这茬直冲面门来了。
她扭头,郑逋一脸正色直直盯着她。
“顾尽欢,郑大人推荐你哪!”韩呈笑,“你可有这当得起的本事?”
尽欢为难,不知该如何处时,有人忠直地站出来进言反对了:
“圣上,顾大人经验不足,全权交付恐怕不妥,应当添选督办之人佐之。”
“圣上,顾大人年纪尚青,又是女流之辈,要承担此等大事还需考虑斟酌啊!”
这话叫尽欢牙直发痒,女流之辈什么的她最不爱听,枪打出头鸟罢了,此刻又拿性别来说事,这都什么年代了!
她憋了口闷气,继续倾听观望。
韩呈点点头:“说的也是啊,这样,顾尽欢你与礼部一同负责可好啊?”
尽欢往侧一步,与礼部一同领了旨。
下了早朝,她独自慢悠悠地向外走。一堆官员欲围到她身边嘘长问短。
王心顺手下一名内监赶来叫住她,说圣上有事要交待请她过去一趟。
进入孳政殿时,她看见韩呈正在与沈扈闲聊,两人脸上都挂着笑容。
“圣上。哟,沈大人也在啊?”
韩呈道:“尽欢啊,你可得感谢沈大人,这督造国礼一事,是他极力举荐你的!”
尽欢瞪大了眼睛,道:“那可真得谢谢沈大人抬爱顾某了。”
沈扈笑着道:“顾大人客气了,若是没有沈某向圣上推荐,朝中不还是有大臣推荐您么!您自有过人之处。”
他心里清楚得很,“朝中的大臣”就是他撺掇的。
尽欢没觉察什么异样,只道他是好心,况且自己新官上任三把火,有机会大展身手也是好事。
便问:“不知圣上有什么要交待臣去办的?”
韩呈道:“朕让你办理只不过是耍个噱头,礼部历年负责国礼问题不大,你主要是去长长见识,国礼的钱既然从国库出,你需要和户部商量好,户部里头有些人不大安分,公私不分,你替朕查点查点。”
“是。”尽欢受宠若惊。
沈扈也吃了一惊,他本想着礼部那些人都不是好说话的主儿,对顾尽欢这类走快的官尤为不屑,足以让她吃一番苦头了。
没料到韩呈声东击西,另有一套用意。户部中饱私囊不错,不过只要不过分,圣上一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圣上的意思,此次国礼事小,给户部敲警钟事大。
可是,让她去过问户部,岂不是把老鼠放进米仓么!
“圣上,臣对此事有看法。”他酝酿了一下开口。
韩呈道:“你有什么看法?”
“顾大人作为内阁学士,为国礼想想主意出出力,自是好事一桩,但要说户部,顾大人没有经验……”
韩呈没等他说完,笑着打断:“哈哈,那太好了,朕正愁呢,你去跟她一块儿负责这个事!”
沈扈眼睛铜铃般睁起:“臣……”
韩呈咳了一声道:“别臣不臣的了,顾尽欢菜鸟一个,但你可是老人,你要是办不好,朕连你一块儿办了!下去罢。”
沈扈无奈应下,尽欢在旁边憋笑。
出了殿门,沈扈拿余光瞥了一眼尽欢,面无表情道:“还笑,没完了还。”
尽欢把笑容收回去,转念一想:韩呈虽说摆了他一道儿,但那语气也甚是宠溺,心里羡慕得很。
“哦对了,下官忘了恭喜顾大人,平步青云啊。”
尽欢斜一眼:“我怎么觉得,沈大人这话音儿里,透着酸哪!”
沈扈道:“岂敢岂敢。此番还要请顾大人多多关照啊。不过,下官得给顾大人提句醒儿……”
压低声音,凑到她耳边,“少打户部的主意。”
尽欢倏地扭头,眼神凌厉里带着愠怒:“你什么意思?”
沈扈长嘘,道:“又装傻?圣上对你信任有加,得意了罢,马上可以去户部敲竹杠了罢?”
尽欢翻白眼道:“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人?”
他皮笑肉不笑地道:“当然是当成臻复年间的女和珅了。”
说罢不留正眼,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反而不生气,一抬眉毛,自言自语道:“承蒙看得起我,我要是能做到那地步也值了。能留下旷世骂名,也需要一番本事。”
内阁在孳政殿一衣带水的地方,被绿树笼着、溪水围着,她寻摸打听着路,走到卵石小径上,头顶身畔一片荫凉,她拾起微笑,此时没有镜子打破幻想,因而觉得自己莫名的美,大有分花拂柳的幽妙意味。
她上前对一个站立的人问:
“请问这里是内阁办公的地方么?”
那人打量了一下她:“您,是顾大人罢?”
“对,您是?”
他笑道:“小的内阁典校,恭候您多时啦!”
典校顾名思义,是负责校对文典的。
她回笑:“我初来乍到,还请头前带路。”带着路,她问,“不知阁下名姓呢?”
“小的孔维玄。”
拾级而上踏入门中,所有官员早已起身站好,将她迎进来。
“顾大人好。”声音洪亮。
“好好……”她环视一周,大部分人严肃正色带着点小紧张。
有个把两个端着张臭脸,声音有气无力的,她笑道,“我初来乍到,诸位大人经验丰富,以后还要多多指教,什么官脾气的,我不爱耍它,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