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高升和孙管家离开花厅后,孙管家才道:“多谢田少爷,田少爷如此厚待,赵娘子也不是不知好歹之人,大可以放心。”
田高升摇头道:“赵娘子若不是如今处境艰难,即便是官府豪商家也不难进去,是孙伯照顾我家才是。再说她还是小虎的未亡人。”
田高升想到郭小虎就这样去了,心中就不好受,有些低落道:“我和小虎也算朋友,他留下妻儿在世,我既然能帮就帮衬一些。”
孙管家原本就看重郭小虎,又喜他为人忠厚老实,郭小虎病时就多有照料,回春坊的太医还是他帮忙请的,所以赵娘子一找他帮忙,孙管家左思右想,知道田家找奶娘之事,他也了解田高升为人重情义,田夫人也是和善之人,才亲自带赵娘子前来,也是希望照顾好郭小虎唯一的血脉。
孙管家不想再提此事徒惹伤心,问道:“你既已决定聘请赵娘子,其他几个还看吗?”
田高升想了想道:“还是在选一个,只请一年,赵娘子毕竟不是专门的奶娘,也有女儿要照看,我看重的也是她才学出众,只她看来不是愿意接受别人馈赠之人,也是我心疼自家女儿,多给她请个奶娘也两厢方便,只盼她能对满娘言传身教一些就行。”
孙管家点点头,笑道:“田少爷看重和小虎情分,照顾她们母女,赵娘子也会明白的,老奴也替她们谢过。”
又道:“如今苏杭扬州那边的这些盐商大贾豪奢之风日盛,小姐公子落地就至少有四个奶娘看护,田少爷倒不如学学她们,将剩下三个都请了,也是一桩美事。”
田高升笑道:“孙伯说笑了,且不说我怎麽比得上那些大商贾,在镇上也没有哪家这样气派,我这样的人家里也有几个丫鬟婆子,配上两个奶娘怎麽都绰绰有余了。”
又笑着说道:“那些大户人家一个孩子就有奶娘丫头婆子至少十几个下人服侍,府里排场也大,耗费不知多少,我几年前去苏州时就听说一姓马的绸商,几家祖传的绸缎铺子都在亏损,田地也卖了大半,可家里爱妾给他添了个儿子,就先请了四个奶娘,又给做了几十匹官用的上等彻,没几天铺子上的丝农上门讨要货款,家里一点银子都没有了,铺子也倒了,几家债主上门,银号也可讨钱,家业全赔进去,人就上了吊,若不是官府插手,剩下的孤儿寡母也得被人撕了,可听说还欠着奶娘的奶钱,传了出来,这乱成一团麻的大户人家的趣事可在茶铺都能听到。”
两个人不过就如今江南尤其是苏杭扬这些繁华之地的豪奢风气感叹一二,说起曾经听说见过的几家豪商官宦人家的后人为了撑场面偷偷卖祭田和祖传的古董家具,甚至娶新妇骗嫁妆的的事也干出来,说笑一阵就回到书房。
田高升回到书房见孙有茗还在专心读书,心知不能再故意撩拨大哥,只笑道:“赵娘子人才出众,我已聘了她,以后给满娘做个女先生,还外在剩下几个人选里选一个。”
孙有茗仍然一动不动的在看书,许久才淡淡道:“可以。”
田高升也不在意,向孙有茗告别,出了书房,孙管家还在外面,见田高升出来,道:“老奴已经吩咐小五,明天他会亲自带人去下河村让夫人挑选。”
孙管家口中的小五已年到中旬,也姓孙,曾是孙管家的得力干将,后来手臂伤了,因孙有茗几乎每年都会来此小住几月,便被孙管家安排在双河镇这处宅院当了管事,掌管整个江宁大大小小的事情,孙管家不在时是他贴身服侍二爷。
田高升忙推辞道:“不必劳烦小孙管事了,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孙管家只道应该的,两人又寒暄几句,田高升见天色不早,不曾留下用午膳,带着来顺几人出了孙府,直接坐马车回了下河村,到下河村有段路是黄泥小道,坑坑洼洼,不像镇上路都修过,有些颠簸,多费了两刻钟。
田家这边,自田高升出门,杜三娘早上起来喂了满娘,便去东院向公公请安,也看看两个儿子。
田家没有要媳妇日日晨昏定省的规矩,田老太太还在世时就不让杜三娘日日卯时来请安,只道他们老两口想多歇歇,杜三娘感念婆婆这样体贴关心,却也不肯不去日日请安,无礼的在自家房里先用早膳,田高升便出了个主意,和媳妇每三日去父母那请安一起用早饭,平时的午饭晚饭也常在一起用,只不必日日早去。
而自田老太太仙逝,田秀才也大病一场,病好后来也免了田高升夫妻的三日一请安,只田高升杜三娘也是孝顺之人,不仅平时常来陪田秀才用早膳,午饭晚饭也是日日不落,田秀才有时会让他们自用。
杜三娘在满娘前只有两子,良喜虚岁七岁,良玉虚岁五岁,田老太太陈氏在世时也很是疼爱两个孙子。
只她大概是早年受过苦,嫁人后田秀才只会死读书,田家家业都是由田老太一人撑着,后来女儿嫁人,儿子也娶妻生子,有了本事,接过了家业,田老太只用含饴弄孙,大概是心事没了,身子却虚弱起来。
田高升延请名医,还找孙有茗寻了许多珍贵药材,都说老人家寿数到了,田老太到是心态良好,病榻上嘱咐田高升姐弟要相互扶持,田高升杜三娘要好好照顾孩子,好好过日子等。
田老太太最后嘱托儿女要孝顺田秀才,又嘱咐田秀才好好照顾自己,笑着说他一辈子读书虽然糊里糊涂,但也没给父母妻儿惹麻烦,以后也要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