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簪子被扔在湖心,她若是继续往前,许会让崔彩莹发现湖底的阶梯。纵然阿暮无法得知那崔彩莹是否知道云姨娘的事情,她也绝不能冒这个险。
“救命!”阿暮佯装脚底一滑,整个身子都跌进湖里,“大少奶奶救我!”阿暮喊得声嘶力竭,湖岸上的崔彩莹却毫无反应。
“我不要簪子了,大少奶奶救救我!”阿暮呼喊着,全身都在湖里扑腾。阿暮瞧不清这湖水到底有多深,总归她整个身子都进到水中了,脚下却仍旧触不到湖底。
崔彩莹在湖岸上瞧了一会儿,总算是领着侍婢悠然走了。阿暮怕崔彩莹去而复返,在水中扑腾了一会儿才慢慢上岸。她被崔彩莹这么一吓,许久都回不过神来。阿暮坐在岸上喘着气,望着湖心突然心生一计来。
三更天的时候,阿暮发了高烧。苏壑仍旧坐在桌案前,阿暮倚在一边的榻上,脑子昏昏沉沉的,突然咳嗽了几声。
苏壑果然闻声侧过头来,阿暮知道自己双颊通红,从小到大她发高烧脸都红的不得了。苏壑皱了皱眉头,起身走到榻边,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夜风把苏壑的手吹得很凉,阿暮觉得很舒服。
“烧起来了,”苏壑说着,弯下身来竟将阿暮一把抱起,放到内室里宽大的床榻上,“我去请大夫。”苏壑说罢,便转身出了房门。
阿暮躺在床榻上,脑中不断地盘算接下来的计划。这是三更天,她记得薛庄说过,只有那什么朝百街的刘大夫还在,到时候那刘大夫看了诊开了药方,她便寻个借口回自己房里,苏壑一走,她便动身去牢中寻云姨娘,主院虽说人多眼杂,但苏壑院子里却少有人烟,她带着云姨娘应是能绕着苏壑的院子出门去。若时辰算得好,那时候接送刘大夫的车马刚刚回来,她便劫了那辆马车。初到北珞城时她记得有人说过,这北珞城四面环山,乃是山水富饶之地,她只需带着云姨娘上山去住上一晚,次日一早便出了北珞城关。虽说珞城有南北之分,但到底算是一个城里的人,北珞城关倒是查得不严,像她这样一瞧就是安安分分的姑娘,那些守门的士兵应该不会为难她。
阿暮盘算好了,忍不住微微笑了起来,只觉着那些和云姨娘在一起的幸福生活近在咫尺。
“这是烧糊涂了么?”
阿暮在迷蒙之间突然听见苏壑的声音,紧接着一阵凉意覆上额头。
“烧得太厉害了,今晚退得了烧么?”苏壑像是在对着谁说话,拿手轻轻贴着阿暮的脸颊。
“照姑娘这情况,得明儿早上去了。”阿暮听见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应是那位刘大夫了,“若是大人着急,我也可为这位姑娘行针。”
“苏壑...我怕疼...”阿暮瞧着那银针闪着光,情急之下竟直呼了苏壑大名。幼时她误食了她爹的□□,随即昏迷不醒,她爹竟然亲自行针,生生把她给疼醒了,她爹还觉着是自己行针行得好,丝毫没想到她醒后哇哇大哭是给疼的,阿暮从此便怕了这银针。
“劳烦刘大夫写张药方,我即刻命人去取药。”许是她的哀求有了效果,苏壑果然没让那刘大夫继续拿针来。
阿暮虽然是迷糊着的,但想起方才自己那凄凄惨惨的哀求还是隐隐觉着有些丢人,不过她现在脸颊本来就烫得可以煎鸡蛋了,那点子羞赧也没人能瞧得出来。
“主子,我想回自己房里去,”那把她爹给的匕首她没带在身上,“我怕被人瞧见了,会被端姨罚。”
“你不必担心,没人会进到这院子里来。”苏壑说话很是温柔,像是初次见他时候的样子,是一杯淡淡的蜂蜜水。
只是阿暮现在没心思细细去品了,她得赶快支走苏壑。
“主子,我想休息了,你让我睡一会儿吧。”阿暮觉着舌头发麻,说话有些困难,再不想多费口舌。
苏壑顿了一顿,道:“我在外室候着。”说罢,为她掖了掖被角便转身出去了。阿暮望着苏壑离开的背影,一时间心绪有些复杂。苏壑待她不错,只是她猜不透苏壑的心思,也不明白在苏壑心里她算是什么身份。阿梁叔说过,这样的人要敬而远之。
“主子,我想喝水。”阿暮哑着声喊道。
苏壑很快就进到内室来,坐在床榻边上,拿起一杯水扶起她。这水温度刚好,阿暮饮下去觉着舒服不少。
苏壑见她很快就饮完了一杯水,便要起身:“我再去拿一杯来。”
阿暮见苏壑要起身,突然伸出手去抱住他。苏壑顿时就愣住了,似乎缓了一缓才回过神来:“我知道你是受委屈了,不过你不要怕,再过些时候...”苏壑渐渐没了声。
苏壑的身子可真重,阿暮费了好大的气力才将他扶上床榻。方才那刘大夫拿了针来,阿暮趁着他二人说话的功夫偷偷拿了几根,在针尖涂了点药。也亏得这苏家处处都是安神香,她制起药来十分方便,想来这苏家的人都睡得不安稳。
阿暮的雕工可比不上她爹千分之一二,可这制毒的功夫她可是自小就跟着阿梁叔学了,虽说跟她爹相比还算不得青出于蓝,但应付这些事情算得上绰绰有余。
阿暮方才下的药有些重了,苏壑约莫是要睡到明天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