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支狮纹银簪是官家的,我这儿啊,当不了!”

阿暮垂头丧气地出了第三家当铺,心里直想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子,早知道就接了凝露的银子,也不至于沦落到身无分文,只差个破碗就能当街乞食的地步。

眉姨的银簪子是官家的,阿暮没想到,或许村里人关于眉姨的流言是真的。如意那支唤作“喜鹊登梅”的簪子太贵重了,她便去向眉姨要了那支狮纹银簪,眉姨十分爽快地就答应了,阿暮瞧着眉姨那模样,想着这支银簪子大约也就是支普通的银簪子罢了,她这才敢要了出来做盘缠。早年间皇城的官家夫人们曾偏爱猛兽样的纹饰,阿暮瞧着那支狮纹银簪,脑中曾闪过那么一两个念头,不过很快便被她抛之脑后。现在想来,许是她的安稳日子过得太久了。

阿暮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银簪子当不了,她身上也没什么值钱的物什了,若说还有什么赚钱的法子......阿暮望了望一旁的红香楼,楼上的姑娘在大寒天里露着香肩,倚在窗前轻盈地摇着手臂。

“公子——楼上坐——”几个字转了十八个音,能软到人骨子里似的,阿暮听得颤了几颤,只觉着头皮发麻。

“苏家在招小工!”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男子正在不远处说着话。

阿暮猛地竖起了耳朵。

“嗨,你高兴什么?”接话的似乎是那男子的同伴,“当今圣上要驾临珞城,咱珞城就属苏家家业最大,苏家这次可是要承帝宴的——”

“承不承帝宴与招不招小工有什么干系?兴许苏家人手不够呢!我听说苏家一个下人的工钱比红香楼里的歌姬拿的赏还多。”那男子似乎不大认同同伴的话。

“苏家招的是侍婢,伺候人的!当然是要温香软玉,你凑什么热闹!”

那男子似乎还争辩了几句,阿暮已经无心去听了,向街边小贩问了问苏家的宅子在何处,便飞快动身了。

苏家宅子气势如虹,阿暮在墙外已经瞧见里边闲亭的一角,檐角弯翘,其上的琉璃瓦片层叠错落,十分精巧。

阿暮方才还懊恼着没听清苏家到底是在何处招的侍婢,临了苏家宅子,在偏墙墙尾瞧见一群穿得花枝招展的姑娘正围着一道暗门,一个明显年长的老妇人正立在高台处说着什么。阿暮想,应该是那里没错了。

待走近了,阿暮才瞧清,那老妇人着了一身暗紫的绣花绸子,因着天还冷,外边裹了个夹袄,下边的姑娘一个个不怕冻伤似的,跟红香楼楼上的姑娘一样,穿着颜色鲜亮的单薄裙衫。

阿暮瞧着这般景象,脚步有些踌躇。那老妇人瞧着那些姑娘面上露出明显的不耐来,阿暮想着这些红红粉粉娇俏动人的姑娘都入不了那老妇人的眼,她垂头瞧了瞧自己一身粗陋的青花裙衫,又叹了口气,她是万万入不得那老妇人的眼了。

“那位姑娘——”阿暮抬起头,瞧见那老妇人正瞧着自己,便走近了些。那些姑娘瞧见她走近了,神色有些不耐。阿暮也觉着自己不该待在此处,有些不大好意思了。

“瞧着挺白嫩的,收拾收拾也不错。”她听见那老妇人低声念叨。

“叫什么?”那老妇人问。

阿暮一愣,忙接道:“我叫阿暮。”

“阿暮是吧?”那老妇人回身推开暗门,“跟我进来吧。”

“剩下的姑娘都回吧,我这儿可不是红香楼。”那老妇人领着阿暮边走边念叨,“一个个穿得花花红红的,还以为是来当少夫人来了。”

阿暮跟着那老妇人进了院门才瞧见院中景象。大,十分宽大,阿暮一眼望去皆是层层叠叠的檐角,望了好几眼也没望见这院子那边的墙头。

此处应是闲庭了,两侧搭着游廊,围着中间的湖水浅滩,湖中闲亭甚多,九曲回廊,阿暮想,方才在墙外瞧见的那个亭角,究竟是那处的呢?

“咱们苏家要承帝宴了,你可知晓?”那老妇人问。

“我...我知道。”阿暮忙回过神来,这游廊交错,稍不留意就得跟丢了。

“我?”那老妇人声音一扬,“虽说还没签卖身契,进了苏家也得知道些规矩,见着主子得称‘奴婢’,见着位置比你高的,记得恭敬些。”

“是...我知道了,多谢提点。”阿暮低声道。

“嗯,”那老妇人应了一声,似乎对阿暮的回答还算满意,“你就叫我端姨吧,这两天后就是帝宴了,我这儿就缺个盛菜的,你好好学规矩,若是做得好,签了卖身契,以后就留在苏家吧。”

“是,多谢端姨。”阿暮说着,大户人家的规矩太多了,这苏家宅子让她觉着心口有些闷。阿暮盘算着做过这几天,拿到了盘缠就走,还是回江村心里才踏实。

阿暮转眼间就在苏家待过了两日。端姨将她临到厨房的院子里便离去了,阿暮起初极其不适应,但好歹能开口,拿出这些年哄阿梁叔的本事来,跟着一个比她年长几岁唤作“芳瑛”的盛菜女婢学了些规矩。

阿暮对这帝宴还是有些忐忑,但芳瑛宽慰她:“咱们就是个盛菜的,那些去跟前侍候的都是苏家的大婢女,在苏家的日子少说也得是两年,得姿色出众还要会说话,懂得规矩还要哄得了人,”说着,芳瑛又瞧了她一眼,“若是真要去宴上侍候,端姨能让你进苏家来么?就图你老实呢。”

阿暮想起那些花枝招展的姑娘们,觉着芳瑛说的不无道理。

帝宴很快便来了,听说圣上傍晚就要驾临苏家。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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