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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未想过要留在这里,”阿暮道,“只是我同苏先...二少爷还有些旧事未了,恳请夫人让我再见他一面,待我将旧事都料理清楚,我此生都不会再踏进苏家。”

“若是料理不清呢?你又该如何?”苏夫人站起身来,微微抬起头,像是在瞧着阿暮身后暗沉的天,阿暮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她面上未露丝毫的情绪。

“今晚你到我的房里来,我有些事情要与你说。”苏夫人话音一落,亭外便听人道:“夫人,披风拿来了。”

端姨走上去接过芳苓手中的披风,道:“这一去一回也太久了,夫人着了风寒该如何是好。”语中露出责怪之意。

“奴婢知错,请夫人恕罪。”

阿暮侧过头去,瞧见芳苓垂着头,那是一张极为普通的脸,阿暮觉着,即便瞧上三次她也未必能记得住。

“好了,下不为例。”苏夫人说着,待端姨为她沏好茶,便小饮了一口,对着阿暮淡淡道,“你退下吧。”

回到那间小屋子,阿暮一路上被繁乱的心绪缠得头疼,才到门口正巧碰见从里边出来的芳瑛。

芳瑛今日还是戴了一支大红的珠花钗子,只是隐在发髻里,只露出了一半的花身。

“你...你今日当差么?”阿暮预料不及,就这么直直地撞见芳瑛,便下意识地说些不着调的话来。

“嗯,”芳瑛应了一声,面上还是显得有些淡漠,“你、你要走么?”

“快了,”阿暮说罢,挤出一抹笑来,“这几日多亏你照顾了。”

芳瑛闻声微微一愣,也不接话,越过阿暮走开了。

阿暮进到屋子里,原本是想躺在床榻上休息片刻,只是脑中思绪繁乱,加之若是见着苏壑了,阿暮还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若是他不接这纸婚书该如何办?若是他不认这纸婚书她又该如何?或者是,他根本就不在意这纸婚书呢?那她“千里寻夫”岂不是就成了个天大的笑话?

阿暮一会儿想到苏壑,一会儿又想到苏家,如何也不得安眠。阿暮还在秦家的时候,曾听说过珞城繁华,但从未听说过珞城有姓苏的这么一个大户人家,更未听得过苏家家主的名号。但皇城中确实有姓崔的这么一户官宦人家,只是那时候的崔家官职太小,人微言轻,在皇城没翻起过什么波浪。这苏家如今在珞城独大,还独得圣上赏识,苏家家主的夫人怎么也应是个权贵之家的女子。

天色将晚,阿暮依着早前端姨给指的方向往苏夫人的住处去,走了不到半个时辰阿暮便又失了方向。路过一处楼阁时,阿暮隐隐听见了一阵笛声,十分轻微,几不可闻,便是脚步声也能将那阵笛声压下去。若不是阿暮此时迷了路正犹豫着不敢前行,怕是阿暮也听不见这笛声。

阿暮凝声听了一会儿,觉着这笛声有些熟悉,她记不得在那处听过了。阿暮想着总归是回不到原路了,便寻着笛声到了一处湖岸边。

今夜还是无月,四周如同昨夜那般,一盏灯都未挂。阿暮分不清方向,只得摸索着往前。天色很暗,阿暮隐约见湖中立着闲亭,便寻声走了进去。

阿暮越发觉着奇怪,越到湖心那笛声越响亮,难不成那笛声是从湖心底下传来的?

阿暮这么想着,拔下头上的簪子便用力往湖心掷去,突然听得一阵噪声,像是簪子划在了地板上。阿暮心里一惊,抓着栏杆的手有些发抖。

此刻阿暮觉着,这苏家宅子,似乎就是个密密麻麻的网,牵扯进了数不尽的人和事,而她一向讨厌繁复的东西。是以,当阿暮觉察到这湖心下边的诡异之处时,心里起的第一个念头就是立即转身离开。

阿暮心里是这么想的,也的确这样做了,当即便转身往回去。

走了三步,阿暮脚步骤停。

这首曲子唤作“飞絮”,是从前在秦家的时候,云姨娘常吹的。


状态提示: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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