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探头又看了看周康,跪地道:“这,卑职也不好说。也许是这阵子殚精竭力,好好睡上一觉,很快便会醒来也说不定...”
“滚,滚出去!”慕容萱拾起茶盏狠狠摔在了地上,“都给我滚出去!”
慕容萱掀开帐帘,床上的周康面色苍白双目紧闭,颈边赤红难褪,呼吸声沉重急促,似在梦中备受折磨。
“难道你也就是这样不堪的命数?”慕容萱嗔笑着倚坐在他的床边,“你不会就这样再也不能醒来了吧...可笑,真是可笑!”
右相薛长安迟疑着走近慕容萱,低声道:“王爷虽然病着,可有些事却不能再拖。”
慕容萱幽幽转过身,摩挲着指上的金玉扳指,沉默不语。
薛长安继续道:“追兵到了熙陵就没有再往前,而下那帮子人早已经逃之夭夭,他们手握独孤旗,又是往西北去,决不可以留在世上,还望雍王妃替王爷早做决断,了却大晋后患才是!”
“熙陵...”慕容萱哀声道,“果真还是因为她,她早已经死了,竟还如魔一般在你心里挥之不去,你早晚会因她而死,因她而死!”
“依老臣之见。”薛长安狠绝道,“速速率军往西北去,剿了燕城那一众祸患,只有他们和独孤旗真的死了,才可保大晋国百世无忧。”
“就照薛丞相说的去办。”慕容萱冷冷拂袖道,“大军逼近燕城,不交出独孤旗,血洗燕城;交出独孤旗,血洗燕城...”
“雍王妃...英明!”
燕城
仲白露长长的吁出一口气,“回到这里才算能稍稍缓一缓,夫人也总算能好好歇上几日了。”
“歇不了几日的。”戚祯回望润城方向,“大军很快会压进这里,要想不连累燕城百姓,我们还是要速速离开。”
“双华,到家了。”庄云燕轻声唤醒怀里的妻子,“就要看见忆儿了。”
双华揉了揉迷离的眼睛,嘴角笑了出来,“忆儿...哎呀,又忘了给她买糖吃...”
庄云燕轻抚着她的面颊,笑道:“还能指望着你?我身上带着呢,也罢,好人让给你做,就说,是娘亲给她带的好东西。”
庄府
“娘!”庄忆听见动静小跑着奔了出来,“爹,娘!”
双华松开丈夫的手,一把搂住思念多日的女儿,“好忆儿,爹和娘回来了。”
母女俩亲昵了一阵,庄忆指着院子里层叠的箱子,诧异道:“娘,我们是要去哪里么?家里的东西,都进了箱子呢。”
凌双华鼻子一酸,看向庄云燕道:“真的非走不可?”
庄云燕环视庄府的一草一木,点头道:“要想保住燕城,保住所有人,我们必须走,离开这里。”
“爹,去哪里啊?”庄忆抱住庄云燕的腿,“忆儿舍不得这里。”
“去...”庄云燕抱起女儿,亲了亲道,“去一个更好的地方。”
戚祯放下抱着的独孤旗,与镖师们招呼了几声,走近双华道:“夫人放心,确实是个更好的地方,胜过世间一切繁华,你们信我。”
庄忆挣脱开庄云燕的臂膀,探出身子张望着,只见院子的角落里,一个落单的瘦弱身子蜷缩着发着楞。
庄忆咧嘴笑了出来,指着他道:“小哥哥,小哥哥也来了!”
独孤旗抬眼看了看庄忆,顷刻又低垂下头,盯着脚尖一声不吭。庄忆小跑了过去,晃了晃独孤旗的肩,歪着头道:“小哥哥,你是不记得我了么?我是忆儿,庄忆啊。”
独孤旗抱着肩又往角落挪了挪,不去看庄忆忽闪的大眼。
庄忆在他身边坐下,伸手去触他的指尖,笑嘻嘻道:“忆儿记着小哥哥的糖人呢,吃掉了忆儿两颗牙。”边说着边张开嘴,指着里头刚掉不久的牙坑,“小哥哥你看,好不好笑?”
独孤旗瞥了眼又迅速的收回眼神。见他不搭理自己,庄忆有些失望,随即又哧哧笑道:“爷爷说了,牙掉了还会长出来的,到时候又可以吃糖了...”
见时候不早,庄云燕道:“还有许多话要和世子交代声,双华...”
凌双华泛起阵阵不舍,点头道:“是该与慕容伯伯他们道个别,一起去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