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晨,青衣判官很早便捧着书册来到了西阁。
殿房中浮灯未息,阎幽与她一同坐在桌旁,两人的神色却都有些沉郁。风无涯低头把已经盖了印的文书整理好收起来,一边说道:“居民城那里已经加派了人手修缮房屋处理死伤遗事,琼华殿也会尽快派人去修建,另外就是牢狱那边,要加设结界了。”说到这里略微停顿了一下,皱眉:“现在比较麻烦的是少了两千多的兵吏,一时间难以补充啊。”
“这些倒先不急。”阎幽揉了揉眉心:“枉死城那里过几日抢修好了便请菩提佛尊来布法超度,加设结界。以现在的形势,短期内那藏在暗处的人不会再有什么动作,但我们这段时间不可放松警惕。”
“嗯。”风无涯点点头,又说道:“王上,之前那个黑影能把池寒引走,而且可以很快脱身,说明他对这里的环境很是熟悉……”
声音停顿了下来,欲言又止。阎幽看向她,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更奇怪的是那人能破除青蛟周围的封印……这样的话,她身上可能有你的气息了。”那个法印只有阎幽知晓破解之术,加上它还需感应到阎幽身上的气息才会解开,所以按理来说其他人连接近那里都很难办到,更别谈要解开封印了。风无涯看了眼对面人,犹豫片刻,最后还是咬了咬牙,沉声:“池寒也说过那黑衣人身形似个女子……那会不会是我们身边的人?”
“你在怀疑孟晚烟?”冥王殿下挑眉。
“只是觉得很蹊跷罢了。那青蛟被放出来,孟晚烟刚好失踪,可是青蛟被关在牢狱里怎么知道她和你的事情,还能准确地潜入琼华殿里掳走人?”这一切是巧合,还是孟晚烟故意为之,想借青蛟之手对王上不利……
“是很蹊跷啊……”坐在对面的人轻叹一声,目光却忽而锐利:“但是你记住了,那黑衣人不可能是孟晚烟。绝对……不可能。”
“……是。”见阎幽气息变冷,风无涯低下头,不再多说什么。她也明白,孟晚烟城府不深,甚至可以说心性纯善,可就怕这女子因着仇恨生出恶念……不过,从昨晚来看,似乎是可以除去这种顾虑的。
想到昨夜里在门外偷偷观望到的那一幕,青衣判官眼里闪过一抹亮色,这时阎幽似想到了其他的事情,放缓了声色,对她说道:“对了无涯,这几日你代池寒安排考弊司事物,去牢狱巡视。”
“池寒她……”风无涯听她这么说,脸上不禁露出些紧张。昨夜里那固执的女人就主动要求去闭关思过,也不顾自己身上的伤。不知道现在怎样了。
“我知道事情不能怪她,可是依着她那性子,若我不答应,她不会安心。就当是让她修养几天吧。”阎幽看得出来她的担忧,于是说道:“你如果不放心的话,就去静心崖看看她。她的伤还没好呢。”
“嗯,也好啊。”正中下怀,风无涯乐呵呵地应声,想了想,又道:“那个……等下殿审可以让林主簿先代一下职么?”
“哧,用得着如此心急么?”冥王殿下笑得狡黠,见她这么满含期待地看着自己,忍不住打趣道:“人家现在可还没接受你,你去看她,人家说不定还嫌你烦呢。”
“她不喜欢我,可是我心疼她啊。”判官大人撇撇嘴:“王上你也不这样?”
“你……”被反将了一军的冥王殿下一时噎住,抚了抚额,朝她摆摆手:“好了好了,快去吧。”
“遵旨。”风无涯笑嘻嘻地做了个揖,躬身退了出去。
静心崖离王宫很远,在枉死城和边境地狱中间那段路上,地处荒山戈壁,放眼望去皆是一片幽暗寂寥的颜色,环境甚是荒凉。然而那里没有太多的阴霾怨气,荒芜却也显清净,在那个高崖山洞中独坐,万籁寂静,唯听风从石缝隙罅里穿过,可以冥思入定,净化内心。
可是……不吃不喝一个人在里面呆那么久该有多难受啊。
风无涯从一朵风云里跃下,轻轻落到山洞口,探头探脑地朝里张望,小声喊道:“司命大人?在吗?”
没有人回答。侧耳细听,只有些呜呜风声。山洞里头漆黑一片,深处好似有淡薄的微光透出来,却模糊不清。她又喊了几声:“池寒?阿寒?小寒寒?”
圈圈回声传回自己耳里,却没听到预想中那清冷的声音,判官大人有些担心了,于是理了理衣襟,用力破开结界往里走去。
山洞很是幽深,入口这一段却不是很大,抬手高出头部几寸就可以触及顶端了。风无涯沿着向里走了数十步,到一处拐了个弯,才看见那个宽敞的石室。壁上燃着幽幽冥火,光线不甚明亮,却照清了倒在石床上的那个身影。
风无涯蓦地睁大眼睛,几步跑过去坐在床边扶起那个女子。“喂,阿寒?”把池寒的身子搂靠进自己怀里,却见对方双眼紧闭昏迷不醒,她不禁变了脸色,“喂喂,你怎么了,醒醒啊。”
看来应该是毒发作了。手指摁在对方隐隐发黑的腕上探了片刻,再撑开对方眼皮看了看,她更加确定池寒之前所中的毒是“弥缠”。这是一种慢性毒药,无色无味,中毒初时没有异状,叫人难以察觉,可是随时间推移,毒素慢慢渗透体内,就会肤色转黑,然后间歇性昏迷,接着会出现神智混乱的现象,最后爆发时发狂猝死。
还好发现得早……
风无涯从袖里掏出一瓶今早配置好的药水,拉开瓶塞,往怀里人嘴边凑过去,可是发现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