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门在雾中高不见顶,宽约五六丈。浓雾从门口灌进去,里面的光景瞧不分明。
高桂云揪住田福生的耳朵,嗔怪道:“小杂种,一言不合就开跑,想甩掉老娘是不是?老变婆呢?”
“什么老变婆?”田福生很认真地问。
“你不是吧?咱们黔省人谁不知道老变婆?”
“你说刚才那丑八怪?鸡蛋粑粑,也就你们这种智商的会相信有什么老变婆!”
原来刚才那东西只不过是只猴子,学名叫做彩面山魈。这种猴子体型较大,拥有一张鬼魅似的面孔,脸部色彩丰富,故得此名。
彩面山魈性格暴躁,具有很强的攻击性,常年生活在人迹罕至的阴冷山涧,数量极少,神出鬼没,异常奸猾,旧时山民一旦遇到,极易遭其毒手。久而久之,民间便编排出一个“老变婆”的妖魔来,实际上是认知有限的结果。
这只彩面山魈应该是经常在白云山一带活动,对附近情况了如指掌。它老早便知道有“三仙”躲在珙桐树中修真,是以时常在周边徘徊,无非是惦记“三仙”体内的金丹,想要不劳而获。
“三仙”渡劫未果,对它来说是天赐良机,所以才有了后面悄悄盗取黄鼠狼尸首的戏码。被王子衡三人发现蹊跷后,它干脆现身出来,想借着平素威名吓退三人,谁知偏偏遇到人憎鬼厌的田福生,根本不吃它那套,qiáng_jiān不成反被日,最终溜之大吉。
王子衡和高桂云听了田福生的解释,依旧半信半疑。
田福生恼道:“鸡蛋粑粑!人鬼妖魔,是真是假老子还分不清吗?子衡老弟,你还记得当天我们在洞子里头时碰见的那个神秘人么?百分之百也就是这东西,装神弄鬼,幸亏它跑得快,要不然老子非抽了它的筋不可!”
“可是你没见它还穿着衣服吗?这又该怎么解释?”王子衡据理力争。
田福生急的直跺脚:“我的兄弟啊,这山里死的人还少了?你也听陈同海说了,好些进入白云山的人都没再回去,多半也是死在这丑八怪手里了。随便从哪个死人身上扒套衣服下来穿上,不是很好解释吗?”
高桂云翻着白眼道:“就你能,你怎说都成,行了吧!那接下来是怎么个打算?”
田福生道:“我看见丑八怪刚刚进了石门,它对这里的环境非常熟悉,我们只要跟着它走,准没错!”
三人原地休息片刻,喝了些水,开始进入石门。
一入石门,顿时感觉寒气逼人,三人脚底踩着的已经变成石道。王子衡打开手电筒,在前开路。
白雾灌入门中的量不少,能见度一直很低。
三人小心翼翼地行进了两三百米,浓雾终于散去,再一看周边景象,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原来大家刚刚一直走在一条宽阔笔直的石桥上,石桥上下四周皆不见石壁石墙,一片漆黑,完全想象不到这门内世界到底有多大。
想想脚下就是万丈深渊,六条腿怎能不哆嗦?
王子衡停下脚步,颤声道:“田哥,这跟我们之前走出白云山的石洞又不一样啊!”
田福生倒显得很镇定:“条条大路通罗马,那山魈既然走的也是这条桥,相信不会有什么危险。再说了,开弓没有回头箭,是福是祸也要走过了才知道,大家小心点就是。”
王子衡心下底气不足,兀自逡巡不前。田福生不由分说,从背后推着他继续往前走。
大家扭扭捏捏地又走了个把小时,这石桥似乎还不见终点,彩面山魈也始终未见踪影。
电光忽然被一堵高高的石墙挡住,三人驻足一看,哪是什么石墙,只见一块高约两丈的石碑耸立在石桥中央。
洁白的石碑上密密麻麻刻满文字,一半是汉隶,另一半笔画古怪,不似汉字。
“这隶书多半我都不认识,高材生,你来给我们解读解读,看看都记录了些什么。”田福生对王子衡说。
现如今大多数高校中文系学生,像王子衡这样诗文书画均有所涉猎的,少之又少,眼前的汉隶还真难不住他。当下开口朗声读道:
“时维大汉天子河平三年六月戊寅,兵戈既止,四方熙宁。圣天子武运滔滔,体极仁怀。感念苍生癯苦,不咎其往。
“七月辛巳,罪臣金竹蒙的者奉圣天子诏,与嶓冢山元始上真西方幽冥教主赵文和,立鬻身之约,勒石以垂永久。
“夫金竹国者,西荒之蕞尔也。自始祖僰雅蒙公得国,享业三百载。至罪臣蒙故业,构衅四邻,触怒天威,始速祸焉。
“伏唯圣上隆恩,准臣举国移祚于九幽地府,典身鬼帝,掌承生死,赏善罚恶,以赎罪孽,臣不胜感激涕零。
“自即日始,生人或见此碑者,当知地狱无门,回头忏悔。
“金竹国王蒙的者、嶓冢山赵文和胥命。”
另一边的奇怪文字应当是古金竹文,意思想必与汉文无异。
这篇碑文念下来,王子衡冷汗涔涔,田福生汗毛倒竖;唯独高桂云不知所云,哈欠连天。
如碑文所言,这座石桥岂不是连结阴阳二界的通道?一种前所未有的不祥预兆愈发强烈。
金竹古国在史书上的记载,终于汉成帝天河年间,其后突然消失在历史长河里,两千年来,后人甚至连其遗址都不能确定。当年最后一代金竹王蒙的者与王族成员同室操戈,民不堪命,汉庭遣军平乱,蒙的者生死成谜,整个金竹古国也随同消失。
如果眼前石碑上的内容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