粟融珵将粟融星护在身后,满脸阴郁。
那人见来者不善,也不欲惹事,骂骂咧咧几句给自己个场子,灰溜溜走了。
“胆子越来越大了彻夜不归还来酗酒”粟融珵转身,一顿训斥。
如果这世界上粟融星允许有人训斥自己,这人也只能是粟融珵了。在她看来,只有粟融珵不偏不倚,与自己同血同脉。
她笑嘻嘻晃了晃手里的杯子,“应个景而已,我才不会蠢到把自己喝醉。”
“那你来这干什么”
“我等个人。”她望了望门口,还没有人来。
“等谁”粟融珵也看过去。
她挽住了他胳膊,“算了,既然大哥来了就不等了,这世上没有人比大哥更重要了跟大哥回家喽”
粟融珵被逗笑,“少拍马屁”
“我说认真的”她看着他,她真的是认真的。
“那回家”粟融珵带着她离开,一边盘问,“昨晚去了哪儿了”
“嗯,喝了酒,怕回去挨骂,就在酒店睡了”
“以后要喝酒叫大哥陪你,女孩子容易吃亏”
“知道了”她心不在焉在门口张望,一个男人出现在她的视线里一闪,她佯装没看见,随着粟融珵而去,那男人也知趣地止步,隐藏了身影。
那天是阴天,一大早云层黑压压地低垂,涂恒沙出门的时候舒慧还提醒她带伞,她答应着,却没有告诉舒慧自己今天要去哪里。
粟融归的车在楼下等她,脸上的表情也跟这乌沉沉的天一样,阴得有些惊人。
车门一响,他的阴沉迅速收敛。
涂恒沙坐进来,冲他笑,“开车吧。”
他发动,却迟迟不开,几度欲言又止。
“怎么了”她看着他问。
他笑了笑。“没事,走。”
北山监狱。
他俩已不是第一次来,监狱政委对他们还算熟悉,笑脸相迎,也给了诸多配合,“你们来做调查研究是个好事,找出他们犯罪的社会根源和心理根源,写成文章,对世人也是个警示,有教育意义。我们这里挑选出了一部分具有代表性的案例,你们可以先看看相关材料,看这些采访对象是不是与你们的采访目标相符,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政委把一叠卷宗交给他们。
案卷是不能带出去的,他们只能在这政委没有打扰他们,把时间和空间都留给了他们。
“我来看”粟融归伸手去抢那叠东西。
涂恒沙死死护住,“不,我先看”
她在一叠卷宗里翻找,终于找到涂成功的名字。
她迫不及待地翻开,还没来得及细看,首先闯入她眼帘的三个字却是一个名字许平章
许平章许平章
她脑海中闪过一张黑白的婴儿照片,旁边标注着平章百日照
原来现实永远比她想象的更残酷。
她以为最糟糕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却原来不是,原来这才是最重一击,未来还会有怎样的重击她已经无法确定了
她脸色苍白,双唇在颤抖,握着卷宗的手也在颤抖,卷宗上的字在她眼前模糊成一个一个的小方块,再也没有一个能传递进她的脑袋。
“涂恒沙”他的手伸了过来。
她慌忙用手捂住卷宗,再一次死死护住,抬头凝视他。
他看见了吗他看清了吗可是,就算他没有看见,她又怎么有脸再面对他
她的眼泪哗哗而下,扔下他,扔下案卷,疯了般跑了出去。
她听见他在身后叫她的名字,她捂住耳朵飞奔,眼泪在风里横溅。
她跑不过他,感觉到他的手搭上她的肩膀,她用力甩开,回头哭喊,“别碰我我不想看见你不想”不想你恨我,受不了你用鄙夷的眼神看我,所以,请让我回到我自己的角落
有车开过来,她情绪失控,差点被撞到。
他大喊,“你小心”
“你别过来了别过来我自然没事”她流着泪喊。
来的是辆出租车,车上的人下来,她立即就坐了上去,关上车门对司机说,“。”
他在外面拍窗,也打算上车。
“别管他锁门快走”她急迫地喊。
司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地方又是监狱,怕女孩遭遇到什么不好的事,立即锁了车门飞快调头而去。
涂恒沙脑袋里反反复复出现的,还是许平章这个名字,还是那张百日照,还是被她抛下的摊开在在桌上的卷宗。
车开出很远,她回头,已经看不到他的身影,此时他回去,便能看到卷宗里的一切,那个叫涂成功的人,那个叫涂恒沙的人,于他,再不复从前了吧
她记得自己曾经有过的念头如果有一天她的小许同学放开了她的手,她一定不会怪他,仍然只会感激,他曾给过她的一切。如今亦然。从今以后,小许同学即便恨她入骨,在她的心里,他依然是小许同学,尽管今天是她先放开了他的手,就当,是敏感的自己留给自己最后的尊严吧
车将她带回学校,舒慧此时应该在上班,她失魂落魄地直接找到舒慧办公室。
舒慧本在低着头办公,别的老师告诉她,女儿来了,她才回头看,发现女儿站在门口也不进来,神情呆呆的,不大对劲,莫名,她就有种不祥的预感。
“沙子”她起身,将女儿拉到无人处才问她,“怎么了”
涂恒沙的眼神渐渐聚焦,落在舒慧脸上,想起舒慧中秋节那几日给她的忠告,颤声问,“妈,原来你早就知道”
“知道什么”舒慧给她理了理头发,也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