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不识好歹的人,自然明白苗老的好意。
正要对着左先生说些什么,他却笑着一摆手说:“无妨,小伙子脑袋灵光,琢磨事儿不像我一般死板,确实,谁说这黑凤村出事了,就一定是蓝袍子女鬼或这新死不久的老太太所为呢?”
“依我看啊,小方所言很有道理,黑凤村这几天邪气的很,指不定有其他的邪物作祟,只不过,你我都没有看到它们显形就是。”
左先生这样一说,我有些意外,印象中,高人们都不喜欢听别人的意见,一个个固执的要死,但听左先生所言,这人竟然从谏如流?这倒是让我有些刮目相看的感觉。
对左先生的观感倒是因此而好了许多,细细想来,数十年前,那时候跟着鲲鹏道长做事的只是一个小道童,他还没有建立正确的是非观,只是听从师傅的命令做事罢了。
虽然是他打开了那只葫芦法器的盖儿,放出火焰来烧我,但其实,是他师傅施法控制的火焰,这样算来,三十三年前的惨案,和他的关系真就不大,现今,女鬼要是找他报仇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因为看着左先生顺眼了一些,我下意识的为他当年的所作所为找理由。
一个不大的孩子,还真就不能认定为罪魁祸之一,真要追究,得揪出那个鲲鹏道长才对!但左先生言谈之间虽然说及鲲鹏的不多,但我听的出来,目前的鲲鹏道长已经成为鲲鹏真人了,那可是了不得的头衔。
道士中能被称之为‘真人’的,一个个都是法力高强之辈,我很清楚,此时的自己不够鲲鹏一根手指碾的。
心底刚升起这么个念头,突然,另一个奇怪的念头浮现出来:此时的鲲鹏真人,还不够我方某人一根手指捏吧的!
“咦?”
我震惊了,真的惊了,不知道这狂妄的想法从何而来?那可是鲲鹏真人啊,不是大白菜,我年纪轻轻的,从何来的这份儿自信?但这明显是潜藏在骨子中的自负,这让我相当的费解。
若果,我是那个茅山鬼门的门主方钢,有这般自信还可以理解,但已经确认过了,我不是方钢,虽然都有着少白,也都长的不赖,但明明就是两张面孔嘛,这样算来,我的自信来的是不是太突兀了?
有空时,试探左先生一番,问问这天下姓方的年轻法师中,是不是有和那方钢比肩的存在,而且,正好也踪迹不明的,没准,我就是那人……。
这一刻想的有点多。
我正要收回念头,一个画面出现眼前。
那是一个通体黑的宝葫芦,莫名的,我知道这个宝葫芦里装了恐怖的冥水,可以攻击阴魂和道法高手的冥水,冥水的质量无比恐怖,用之攻击敌人无往不利,这是我的战利品……!
这道念想一闪即逝,我惊讶万分,心中不停的琢磨着这个宝葫芦,若果真是我的战利品,那么,这葫芦在那里?包中没有黑葫芦啊,更别说身上,一点葫芦的迹象都没有啊,要是真的有这样一只葫芦,对上鲲鹏真人释放烈火的葫芦,那就可以一争高下了,本就是水火不容嘛!
想了半天,无法想起更多的东西了,不得要领之下,只能暂时搁置,但心中一直在惦记着宝葫芦。
“小方,想嘛呢,怎么眼睛直了?”声音传进耳朵,我才激灵灵一震清醒了,眼前正是苗老晃着的手,很明显,我走神了。
“呃,不好意思,苗老,我刚才似乎想到了什么事儿,所以……,嘿嘿嘿。”
冲着苗老一笑,他马上明白过来,欣慰的拍拍我的肩膀,没有多说。
关于我脑袋中有淤血的状况,苗老没对外说,他一听就知道我的记忆在逐渐恢复,这是让他欣慰的事儿。
“小小年纪,心事倒是不少……。”
不明就里的左先生不知我俩暗中沟通的是什么事儿,跟着戏说了一句,我急忙笑着敷衍几声,算是将场面圆过去了。
“苗老,这一家子五口都变成了横死的怨鬼,指不定会折腾出多大的麻烦事儿来,当务之急的是,将这四具尸体汇同他们的老娘一把火烧掉!怨鬼即便闹腾,缺少了尸身,凶煞之力也会跟着减弱一大半的。”
“相反,要是尸身还在,特别是,阴魂不散的回到尸身中,来个尸鬼合二为一,那可就是大凶之事了!那种状况,远比单纯的诈尸或闹鬼要恐怖,那样的尸体,道儿上名为‘鬼尸’,一出现,就会造成大杀孽。”
左先生急急的和苗老说着,我们都听懂他的意思了,是让苗老出头说服崔大娘的几个儿媳妇,同意火化掉五人的尸,这种事必须苦主同意,不是说我们随便说说就能做的。
这黑凤村封建又落后,火化尸体是最大的禁忌之一,入土为安才是王道,但事儿一件比一件邪,幸存的人应该比原先要好说话了。
“就按照先生说的去办,我这就去和他们家的人说。”
苗老沉吟一下,看看地上四具尸体,估计是觉着这样的死法确实恐怖,他就下定决心,要帮着说服崔大娘家的儿媳妇们同意火化尸体了,这样才能最大限度的减低危险。
要是他们家坚持囫囵尸入殓,得,鬼知道左先生口中所言的鬼尸会不会出现?一旦出现,指不定会杀多少人。
我们三个一道向外走,他俩打开了院门,迎着外头的人说着话,我顺手关好院门,转身看向着急等待的一众乡亲们,却没有听见他们的话声,因为,莫名的,有一股惊悚之意在心底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