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心计》11
“我看你最近瘦了好多，高三学业负担重，你也不要太吃苦，学校随随便便考个就好了，如果想出国就出国读。”午饭时间，许老先生拉着他在餐桌坐下，今儿家里就三人一起吃饭。
邵馥宁去上了补习班，刚升高一，在尖子班，功课跟不上，二嫂乔箐就给他报了班。
桌上三菜一汤，老先生反对铺张浪费，在生活上依旧保持着年轻时节俭朴素。
“老四这段时间也没个人影儿，我看你还是搬回来住，家里有你二嫂，让她给你补补身子。”
“对啊，宁宁也在，你们俩还能说说话儿，增进感情。”二嫂乔箐给老先生盛了碗汤，附和道。
邵壹暮夹了一筷子香菇片儿进嘴里，腮帮子鼓动了几下，“天天补可受不了，四姐请了人做饭的，我周末回来吃两顿就行了。”
“你四姐这段时间去哪儿了？一个个都成大忙人了，周末饭都不回来吃。”乔箐抽来椅子坐下。
三个人的饭桌，未免有些冷清。
“国庆就在家待了两天，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人家都说父母在不远游，我这个老头子还在呢，都留不住她。”
邵壹暮学乖了，可不像小时候那样傻到在大人面前抖她四姐的料，专心吃着饭，装什么都不知道。
要说他，比起班上的同学实在是要悠闲的多，大部分高三生都在拼命复习的点儿，他却能够从老师那儿得到例外，一可能是看在他周考次次年纪前十，二可能是从上次校长办公室出来后知道他的家底了，卖他一个面子，毕竟顶着邵这个姓。
他是七岁的时候被邵家收养的，在这之前，一直和独居的爷爷生活在常州。爷爷年纪大了，加上身患重病，在他刚过完七岁生日时就去世了。没有叔没有姑，没有一个亲人，他成了一个可怜弱小的孤儿，更想不到的是随后社区的工作人员找到他告诉他，他从未谋面的亲生父亲也在千里之外的江北市去世了。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有个爸爸，爷爷从来没对他说过，而就在他知道他有爸爸的下一秒，别人就告诉他，爸爸没了。
接踵而至的亲人离世，这样的打击成人都受不了，何况一个小孩子。
邵羡川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社区工作人员带着她和一个面相儒雅正派的女人，也就是她大姐邵慕山一起踏进了爷爷养满了花花草草的院子里。
十七岁的她，个子就已经很高，白衬衣黑裤子，五官俊朗，眼神凌厉有气质，看到哭得稀里哗啦，上气不接下气的他，瞬间收敛了身上凛冽的气息，蹲下身来，掏出口袋里的纸巾，“不哭了，好不好？姐姐请你吃糖。”
说着手心里就跟变戏法似的捧着一手心的彩色糖果。
那话，那语气，那目光，邵壹暮至今都记得。
再后来的事，记得不是很清楚，邵羡川让她大姐安排好了了一切事后的工作，顺带领养了他，七岁的他还不是很懂，只知道自己以后是要跟她生活在一起。
到江北以后，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邵家人对他太好了，还是小孩子不知道如何保存记忆，常州的一切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太遥远了。
曾经住过的老旧庭院，每天上学放学都要走的青石小巷，邻居家黑瓦白墙外的篱笆，这些幼时的记忆都像是被岁月蒙上了一层灰色的布。
小孩子忘性大，那些难过的回忆在新家庭的陪伴下渐渐就被冲淡，他曾问过邵羡川有没有他爸爸的照片，因为社区工作人员告诉他，邵羡川托他爸爸的临终嘱托才来常州的。
但邵羡川总说没有，每次都不愿提及他爸爸，心思敏感的他问过两次后就再也没有提过了。
邵羡川回国后，他迫不及待地搬出去是有原因的。邵家人对他再好，再体贴，在他心里始终都无法融入这个大家庭。
更何况，他无意中听到了许老先生和二嫂乔箐的在阳光花房里的谈话。
那时，他才终于知道，为什么还只是个高中生的邵羡川不顾家里反对执意要收养他，甚至说服了邵慕山。
原来，他从未谋面的爸爸当过邵羡川的家庭教师，仅仅就三天，三天后就被许老先生辞退了，理由是行为不检点。
所以，许老先生对他的好，也只是浮于表面的好，因为这种物质的好，邵家有这个能力，给得起，即使是每年捐给江北市用于做慈善的数目也远远不止于花在十个一百个他身上的数目。这点儿小小的馈赠，许老先生不想因为和小女儿闹僵，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容忍了。
少年的心思没人懂，当晚就跑到了邵羡川的私宅，也只有在她面前，他才肯哭着闹着，喊不回去。
但就是不肯说什么原因。
邵羡川当然不是那种寻根究底的人，很没理由的就让人搬出来了，而且许老先生那儿工作也做得好，所以，再相处时，尤其是每周末和节假日，许老先生还是待他如常，他除了自己心里有鬼外，再无压力，反倒觉得自己有些太不识好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