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池不由抚额。
自己不是应该借机斥责那小丫头片子一顿,让她以后安分点吗?怎么最后却顺着那小丫头的话告诉她应该怎么打赏起来。
周少瑾却如逃脱升天般的直奔周初瑾所在的耳房。
池舅舅发起脾气来可真吓人!
难怪集萤她们都怕他,原来是因为自己没有见到过池舅舅发脾气的时候。
以后池舅舅若是再发脾气,自己还是离他远点的好。
周少瑾拍了拍胸,均了均气息,这才笑着进了耳房,把裕泰杭州分号的人给她送花的事告诉了姐姐,并道:“池舅舅也知道了,还让我像寻常的仆妇那样打赏王太太。”
周初瑾道:“这样不好吧?怎么也应该给双份才是。”
“有什么不好的!”周少瑾不以为然地道,“这可是池舅舅说的。反正他们送花给我也不过是为了讨好池舅舅,我的态度怎样对他们根本就无所谓,我只管照着池舅舅说的做就是了。”
她不敢把程池生气的事告诉姐姐,怕姐姐训斥她,以后不准她再去找池舅舅。
周初瑾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事,一时间也有些拿不定主意,道:“要我陪着你一起见那个王太太吗?”
周初瑾想了想,道:“还是我自己去吧!王太太主要还是来探池舅舅口气的,免得她见以了你打起你的主意来,让池舅舅误会我们狐假虎威。”
看杭州分号院子中间那新植的桂花树就知道这些人有多精明了。
周初瑾点头。
周少瑾回了畹香居,换了件衣裳,重新梳了个头,吕嬷嬷亲自陪着王太太过来了。
王太太见周少瑾乌黑的青丝只是简单的挽了个纂儿。穿了件半新不旧的玫瑰紫二色金比甲,只在耳朵上坠了对莲子米大小的南珠耳朵,看上去随意大方又不失雍容华贵,和船上的精致矜持又大不相同,好像此时要显得更自在些。
或者是因为这是她自幼生活的地方吧!
王太太猜测着,笑盈盈地屈膝给周少瑾行了礼。
丫鬟上了茶点。
周少瑾客气道:“还请王太太代我多谢你们分号的大掌柜,礼轻人意重。这分礼可太贵重了。不说别的,就凭这几千里的路,这个人情我就领了。”
如果不是为了让你领这个人情。他们又何必把花从杭州府送到这里来呢?当时岂不把花木往她的船上一送就不完了吧?
王太太腹诽着,脸上却全是笑,道:“二表小姐客气了,早就应该把花木送给你带走的。谁知道苗五那里又培育出一盆十八学士,就是为了等这盆十八学士。所以才耽搁的。还好苗五师傅的手艺了解,那花在路上已结了花蕾。为了保持这盆十八学士春节的时候能开,我们掌柜的还请了苗五师傅的大弟子同行照顾这花。等会只怕还要叮嘱你们家花房的管事几声。”
又弄了盘十八学士!
周少瑾暗暗咋舌,对杭州分号的掌柜佩服不已。笑着向王太太道了谢,吩咐小丫鬟去请了花房的管事过来。
王太太就趁机道:“我们掌柜的听说明年大爷要下场,寻思着是不是早点在苗五师傅那里再定几盆十八学士。到时候来拜年的人见了也算是个吉祥事了!”
这位掌柜考虑得可真是周到!
周少瑾笑道:“这件事可得问问池舅舅才是。这毕竟是你们的主意。”
王太太闻言大喜。
他们做了这么多,无非是想在程池心里留个好印象。而他们之所以决定在周少瑾的身上打开缺口就是觉得周少瑾年纪小。遇到这样事肯定会请长辈出主意的,这样一来他们既试探了程池的态度,进可攻退可守,又找了个给他们说好话的人。
王太太对周少瑾谢了又谢,说起了另外几盆花:“……那墨菊虽过了花期,却带了苗过来,等到明天春天发了芽,还可以分出几盆来送人;一盆大一品,一盆六角大红都已是含苞欲放。又想着快过年了,各色的水仙、兰花也都送了些来。保证二表小姐屋里花团锦簇的,漂亮极了。”说完,她面露难色。
她这是等着自己去接话吧?
周少瑾装作没有看见的,笑着请她喝茶:“这是我们本地的雨花茶,你尝尝味道如何?”
王太太只好喝了口茶,赞扬了半天。
春晚进来禀道:“苗五师傅的大弟子已经把话和花房的管事说清楚了,花房的管事如今亲自指使着小厮在搬花。”
周少瑾点头,笑盈盈地春晚道:“王太太你也认识。我在听雨轩那边还有差事。她难得来一次,你就陪着王太太在金陵城里转转吧。要马车还是要轿子,直管吩咐下去就是了。”
春晚笑上前给王太太行礼,恭声地应“是”。
王太太大急,也顾不得什么了,忙道:“二表小姐,我们既然来了,也不好不去给老夫人问个安,还有几盆水仙和兰花是特意送给老夫人的。”
周少瑾嗔道:“你怎么不早说!你看哪几盆花是送给老夫人,我这就让小厮分出来,等会送过去。”
王太太就道:“那老夫人那里……”
周少瑾讶然,道:“你刚才不是遇到了吕嬷嬷吗?怎么?老夫人地边你还没有去吗?”
“听说宋阁老的夫人在府上做客,所以……”王太太欲言又止。
周少瑾沉吟道:“老夫人那边的事向来都是吕嬷嬷作主的,若是这样,我这边倒不了帮你拿主意!”
王太太满目期盼地望了周少瑾。
周少瑾暗暗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