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袁氏不甘心又能怎样?
程泾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婆婆不愿意多分给她银子,不是婆婆偏心,而是她没有本事,没有办法讨婆婆欢心。
她气得胸脯一起一伏的。
婆婆的体己银子,愿意分给谁就分给谁,愿意分给谁多少就分给谁多少,她虽然有些眼红,却并没有觉得婆婆这样做有什么不对的。她在意的是婆婆的做法。三个儿媳妇,她既是长媳,又是宗妇,分家的事不找她商量,却先跟二媳妇邱氏商量,甚至连个人身量都没有长齐的周少瑾,也被叫去问了话,等婆婆正式提出分家的事,邱氏和周少瑾都得了她们想得到的,肯定一句话也不会说,二对一,到时候怎样分家,还是按照婆婆的意思来。
还亏得丈夫一口一句婆婆的性情刚烈,不是那种喜欢私底下算计人的人,这难道不是算计?
要怪,只能怪婆婆太能装了,所谓刚正不阿的形象深入人心,就连她的儿子也深信不疑!
袁氏半天都没有说话。
程泾也就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这个话题继续下去,他们只会吵架。
他在心里轻轻地叹了口气,道:“今天四郎他们回门,你可曾去送他们?”
袁氏根本就把这件事忘到了脑后。
在她的心里,周少瑾就是个篱居在他们程家的小可怜,平日里没事的时候也就悲春悯秋一番地吸引吸引那些不谙世事的少年,做些不知深浅的的白日梦,就算她因机缘巧合嫁给了程池,一样是个上不了台面的人。她怎么会把周少瑾放在眼里,又怎么会把她的事放在心上。
程泾一看就知道她压根就忘了这件事。
他顿时脸色有些不好起来,道:“树木难成林。你从前怎样闹腾,那是为了长房,为了嘉善,我很是感激,可现在我们和二房分了宗。京城程氏就是一家,有些事,你也要想清楚了。没有程家,袁家也好。方家也好,只怕对我们也没有那么客气。孰亲孰疏,孰近孰远,你心里应该有杆秤才是。”
袁氏脸色大变,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声音尖锐。
程泾皱了皱眉。道:“你那么聪明,不会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他很小的时候父亲就告诉他,鸡蛋只要放在不同的篮子里才安稳。
程泾喜欢不喜欢程池和宋景然走得太近,可若是程池真的能得了宋景然的器重,他对上袁家就有了更多底气,于他也未必不是件好事。
袁氏有时候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起身道:“你明天就去趟朝阳门,向母亲解释解释,免得母亲还以为你轻怠了三弟妹。过两天吏部侍郎王简的长子成亲,我们几个商量着过去给他道声贺。今天晚上就不回来用晚膳了。”
袁氏抿着嘴送了程泾出门。
回来的时候袁氏的乳娘就劝她:“老爷这些年也不容易,身边连个服侍的人都没有,夫人有时候该软和的时候还是应该软和,等到儿媳妇进了门,老爷尊重您,您也体面不是。想当初,老太爷多尊重老夫人啊!”
所以他们这些做儿子的、儿媳妇的没有一个敢怠慢郭老夫人的。
袁氏叹气,苦笑道:“我何曾不知,可就是忍不下心头的这口气。”她说着,若有所思地打住了脚步。道,“走,我们去二弟妹那里窜窜门去。”
袁氏的乳娘想劝劝袁氏,可袁氏已朝后院走去。她只好把那些劝慰的话咽了下去。
邱氏屋里当值的丫鬟却道:“二太太去了朝阳门那边,说是四老爷和四太太今天回门。”
袁氏道:“现在还没有回来吗?”
小丫鬟摇头。
晚上,袁氏又差了人去问,回来的人道:“二太太让人带了信回来,说是四老爷和四太太都不在家,怕老夫人身边没有个服侍的人。二太太带着让二爷这几天就住在那边了。等四老爷和四太太回来了她再家来。”
袁氏眼底不由浮现些许的讥讽。
不知道老太太许了她些什么,巴得可真紧!
她不屑地吩咐婆子们点灯,厨房里留了夜宵等程泾回来。
※
周少瑾从前最怕出门,马车颠簸得人骨架子都要散了。
这次出门马车却非常的平稳。
她不禁“咦”了一声,悄悄地撩了帘子看。
程池正闭目养精,额头上却像长了只眼似的,她一动,他就知道了,微睁了睁眼睛就伸手把她搂在了怀里,笑道:“不用看了,赶车的是怀山。他是北疆人,还没有学会走路就先学会了骑马。”
周少瑾像滚到棉絮里一样,软软的,暖暖的,还带着程池干净的气息。
她有些贪婪地缩在了他的怀里,笑道:“就算是这样,他肯定也是最厉害的人之一。”
程池哈哈地笑,道:“你这话倒不错。”
赶着马车的怀山露出一丝笑意。
程池就拿了可以粘在棋盘上的棋子出来问她:“你要不要和我下几盘五子棋?”
“不要!”周少瑾摇着头拒绝了,“我头有点晕。”
有些人晕船,也有些人晕马车,甚至还有人晕轿子。
程池就笑着阖了她的眼睛,道:“闭上眼养养神,到了驿站我叫你。”
他们这一路都是住驿站,比较省事。
周少瑾闻言乖乖地闭上了眼睛,结果摇摇晃晃地睡着了。
程池失笑,吻了吻她额头。
那天她非要他要了她,痛得脸色发白、满头大汗也不吭声,他自然也就知道了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