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周少瑾睁开眼睛的时候,枕边已没有了程池的踪影。
她身子暖洋洋的,不想动。
当值的春晚听到动静走了进来,帮她挽了帷账,笑道:“今天天还没有亮四老爷就被老爷叫去了,说是要去乡下看看耕田。四老爷让我们别叫醒您,说您什么时候起床了,我们什么时候服侍您梳洗更衣……”
周少瑾想到昨天晚上的情影,面色微赧,在被子里打了几个滚这才坐起来,由春晚几个帮她穿衣。
李氏的丫鬟过来请她过去用早膳,并道:“太太一直等着二小姐呢!”
明天他们就要回京城去了,怕是太太有什么事要叮嘱她吧?
周少瑾思忖着,让春晚很随意地帮她绾了个纂儿,在妆奁子里找了枚红珊瑚珠花戴上,去了李氏那里。
李氏果然有话跟她说:“……你李家舅爷那边送了一批酒进了宫,没两天内府就把帐款结清楚了,还一口气订了四批酒。你李家舅舅说,就是和府衙里做生意,也没有这么爽利的。多半是看在二姑爷的面子上。可这人情归人情,生意归生意,人家给了面子,我们要是连个谢字都没有,时间长了,这人情也就淡了。你李家舅舅的意思是,这眼看着就要过年了,内府当值的人怎么着也要去给人家拜个年。酒醋面局的好说,他出面就是了。可这上面的人,只怕还得请姑爷费费心了。”她说着,拿出一个小匣子来,“这里面有二万两银子,你帮着给二姑爷。若是不够,就请姑爷先帮着垫着,等你李家舅舅进京的时候再给二姑爷补上。”
二万两?
给程池的?
周少瑾睁大了眼睛,道:“这银子我不能收。您还是收回了吧!亲戚间帮忙,没有拿银子的道理。李家舅舅能继续和酒醋面局做生意,那也是李家舅舅的酒好。四爷不过是给牵了根线而已。”
李氏以为她不懂,道:“傻孩子,给你你就拿着。这天下好酒多着呢,怎么就你李家舅舅的酒能送进宫里去?何况就算是没有我们这笔银子二姑爷也要和那些人走动的。有了我们这笔银子,二姑爷的手面也能更大方些,一举两得的事,你怎么就想不明白呢!我看这件事你还是和二姑爷商量商量吧!”
是说他们有了这笔银子,自家就可以省下给内府那些人送礼的开销了呢?
“这事不用商量他!”周少瑾坚持不要。“四爷肯定不会要的。”
原本是亲戚间帮忙,收了银子就丢不开手了,她相信程池不会因为这点银子就愿意为李家的事忙前忙后。
她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收下。
李氏没有办法,只好暂时作罢,寻思着找个机会再把银子给程池也不迟。
外面有小丫鬟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道:“太太,二姑奶奶,京城里的宋阁老派了人来找二姑爷,说是极要紧的事,让我们赶紧把二姑爷找回来!”
周少瑾和李氏面面相觑。
李氏忙道:“快。快请老爷身边的师爷进来招待宋阁老派来的人,让衙门里的人快去把二姑爷请回来。”又吩咐贴身的丫鬟去待客的花厅里服侍。
保定府治下这么多的县村,内宅的人并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小丫鬟慌慌张张地去了前衙。
“宋阁老的人找二姑爷干什么?”李氏喃喃地道。
周少瑾却紧张地捏了手中的帕子。
程池陪着她回门,宋阁老是知道的。有什么急事,竟然派人找到了保定府来?
难道是济宁府那边出了什么事?
可就算是这样,也应该是程泾派人来找程池才是,怎么会是宋阁老派了人来找他?
周少瑾和李氏在那里焦急地等着消息。
不一会,李氏贴身的丫鬟折了回来,她道:“不管师爷怎么打探,宋阁老派来的人就是不开口。只说要见二姑爷,等见到二姑爷就明白了。”
李氏忙道:“那派去找二姑爷的人可有了消息?”
那丫头摇头:“说是同知大人亲自带着人去找了……”
可能因为来找程池的人是宋阁老派来的吧?
周少瑾正在心里琢磨着,有小厮跑了进来,兴高采烈地道:“太太。太太,老爷和二姑爷回来了!”
众人齐齐松了口气。
李氏忙嘱咐那丫鬟:“快去花厅里奉茶去!”
言下之意是让那丫鬟去听听宋阁老有什么事找程池。
丫鬟两步并作三步地往花厅去。
周少瑾和李氏又不安地坐在那里等着。
很快,那丫鬟一溜烟地跑了进来,道:“宋阁老的人借了老爷的书房和二姑爷说话,就是老爷,饷娴取!
周少瑾不由和李氏交换了一个惊骇的眼神。周少瑾哪里还坐得住,站起来就朝外走:“我得去看看!”
李氏和那丫鬟连忙跟上。
一行人去了书房。
周镇的长随李长贵守在门口,看见周少瑾等人大吃一惊,正要去禀周镇,书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几人的目光不由都朝书房门口瞧去。
就看见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和程池一前一后地走了出来。
两人的神色都非常的凝重,那个身材高大的男子更是朝着程池揖礼道:“子川兄,那我就照你说的去给宋阁老回话了。”
程池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那男子恭敬地给等在门外的周镇和周镇的师爷行了礼,道:“我还要连夜赶回去,就不打扰周大人了,失礼之处,还请周大人原谅。改日周大人回京述职,我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