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有四皇子府送香的事,到了浴佛节,程辂决定和陈氏一起去上香。
陈氏很高兴,这是她和程辂成亲之后第一次一起出门,因而商量程辂道:“大相国寺的主持和父亲是好友,我们不妨去大相国寺好了!”
程辂却道:“到了那一天大家都一起涌到大相国寺,是敬香还是看人?照我说不如去郊外的红螺寺,听说那里是观世音菩萨的道场,求子很是灵验。”
一番话说得陈氏面红耳赤,止不住地欢喜,忙道:“那就去红螺寺好了。我也听说过那里的香火很旺,只是离得有些远,去一次不太方便。”
程辂不以为然,道:“那就在那里住上一晚好了。我们也难得出门。等我们回来,我就准备闭门读书,参加下一科的乡试了。”
这就意味着就算子嗣这等大事也要放下了!
陈氏心中着急。
她原本年纪就大了,夫妻间也算得上和睦,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子嗣艰难,若是三年之后还怀不上,她就只好帮程辂纳妾了。妾生下来的孩子与她陈家有何关系?招婿还有什么意义?
陈氏准备起出行的事来也就格外的留心,不仅带了五百两银票,还提前几天斋戒沐浴,抄了几卷经文供奉给红螺寺的菩萨。
不曾想到了红螺寺却被寺里的知客和尚告知:“……袁阁老、程阁老、何通政史家、吴翰林等几家的女眷都在这里敬香,几个客居的院子都早已派了人来打扫。”
言下之意,是没有地方安置她。
陈氏大惊,目光锐利地回头望着自家的管事。
那管事脸上也掩饰不住惊讶,道:“之前寺里的知客和尚也是这么说的,我回了姑爷,姑爷说不要紧,这件事他来办。”
正说着,刚才骑马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的程辂突然间从一旁的小路返了回来,道:“出了什么事?”
管事不敢说话。
程辂看得明白。笑道:“原来是为这件事。”问那知客和尚道:“你们寺里可还有其他客房?”
“有是有。”那知客和尚迟疑道,“只是没有单独的院落。”
“那就给我们几间厢房好了。”程辂不以为意地道,“只是要帮我们挑几间干净僻静的厢房才好。”说完,朝着身边的小厮使了个眼色。小厮立刻上前塞了个荷包给那知客和尚。
知客和尚不动声色地收下,在西边跨院的角落给他们找了幢三间全朝南的厢房,可到底比不上单独的院落。陈氏不免抱怨:“姑爷也是,早跟我说了,我也好拿了父亲的帖子过来让寺里给我们留个小院子。”
程辂道:“既是来求子的。就要诚心些。我来的时候那几家早已定了院落,不要说做事有个先来后到,就那几家也都读书人家,不比寻常的百姓,心里不舒服了喝口小酒就过去了,一个不好,惹得父亲被弹劾,那还不如不来呢?何况他们几家的女眷也是来红螺寺求子的,可见这寺里的香火是真的很灵验了。”
或者是因为越是人人都抢的东西越发让人觉得好。
陈氏听了心花怒放,道:“真的吗?那几家的女眷也是来求子的?”
“我骗你做什么。”程辂道。“等会说不定你还会遇到这几家的女眷呢?”
陈氏点头,踌躇道:“程阁老家,岂不是你的本家?”
她记得程辂是被程家除名的。
程辂面有不悦,道:“有些事你不知道,我那时少年得志,程家怕旁枝压了嫡枝,又怕被金陵城里的人非议不扶持我,我又对此颇有不悦,这才和本家交恶的。可我总有一天要回去的,不可能因此就避开他们。”
成亲也有些日子了。程辂表现得一直很骄傲,陈氏又是小门小户出生,只当那些江南世家都和他们乡里的土财主似的,有个一亩三分田就怕被亲戚朋友沾了便宜去了。加上陈立帮着程辂恢复了功名,程辂又是她的丈夫,她倒没有多想,梳洗更衣,净手焚香,唤了小厮来去请了寺里的知客和尚。带着两个贴身的丫鬟去了供奉观世音菩萨的大殿。
程辂笑了笑,去了后山,从后山的小道蹿到了放生池的附近。
闵葭正由一群丫鬟婆子服侍着放生。
附近的护院发现了程辂,高声示警:“是谁在那里鬼鬼祟祟的?这边有女眷,还请回避!”
程辂笑着从林子里走了出来。
高佻的身材,温文的笑容,读书人的打扮,落落大方的气质,让那些护卫的声音不由小了下去:“袁阁老、程阁老家的女眷在此敬香,还请先生回避!”
“杏林胡同程家吗?”程辂露出惊讶之色,望着被丫鬟婆子围在中央的闵葭高声道:“是程家的大奶奶吗?我叫程相卿,几次投帖您都不予理会,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大奶奶!这可真是缘分!我找您,是想和您说说程嘉善的事。您看您是不是请身边的丫鬟婆子暂时回避片刻,当然,如果您觉得程嘉善没有什么事可以隐瞒的,我也可以当着这些丫鬟婆子们的面说。”
闵葭脸色发青,心里不由暗暗地后悔,早知道会在这里遇到这个程相卿,她就应该和谢氏、吴家新进门的那位少奶奶一起过来的,只是那知客和尚说什么贵在诚心,最好是一个一个的放生,让菩萨知道是谁的孝敬……可若是她们真的跟了过来,以程辂这不依不饶非要见到她的性子,还指不定会说出什么话来……没来也好。
她暗暗松了口气,道:“我一个妇道人家,就算是事关我相公,你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