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无声息地靠近大墓,一如阎小楼先前所想,新翻出来的土堆旁,还真是一个挺大的土坑。
坑洞紧邻封土,宽八尺,挖掘了一段之后,突然收窄一圈,然后贴着北面的石门垂直向下,有近一丈深。
借着清冷的月色,隐约能看见坑底碎石密布,两扇镶着金边的石门半遮半掩,将将容人进出。
阎小楼在边上绕了两三圈,没发现这周围还有别的什么人,一时间也没有其他办法,只好抻着脖子,顺着门缝往甬道里瞄。
由于角度受限,即便后脖颈子都快挣脱了节,除了砖石垒成的墙壁,还是什么都看不见。侧耳细听,底下也是一片死寂,全无半点动静。
既不得见又不得闻,阎小楼皱起眉头,也是奇了怪了。
头天上午还好好的,这才一个昼夜,竟有人快他一步,捷足先登?
相比于他的小打小闹,他、或者他们,显然更加训练有素,也更具野心。
甫一动手,矛头便直指权贵,想来是要狠狠捞上一票,过几年快活日子的。
墓中随葬几何,还剩多少,衣衫褴褛的少年全不经心,他只知道,此处是上好的养尸地。既然有人帮他开了路,不进去看看,委实对不起自己。可真要进去,这里面情形不明,万一……
念及此,深锁的眉峰陡然一凛,阎小楼于心底暗暗发狠。
最不济,不过是和那伙贼人迎面撞个正着。
行此十恶不赦之事,对方却连个把风的都没有,人数必然不多。就算都是些孔武有力的汉子,两三个一块儿扑上来,他也不怵什么。
定下心来,阎小楼悄默声地往腰间一摸,反手提着柄刀口锋利的短匕,矮身在地上一撑,抬脚便跳了下去。
石门很厚,开得又低,侧着身子往里一钻,外间光线基本就被绝了个干净。
终年不见天日的地方,却并未就此陷入到无尽黑暗之中。阎小楼甚至感觉眼前一亮,目光沿着长长的甬道笔直向前,就见一尊奇形怪状的镇墓兽顶着烛火,凶神恶煞地据守于石棺之前。
甬道两头通透,基本藏不住人。
阎小楼猫着腰,既轻且快地钻进去,一方墓室赫然映入眼帘。
墓室上窄下宽,两边是堆叠如山的冥器,竖着停放在正中的棺椁已然被人撬开,内外三层棺盖七扭八歪地扣在地上,上面还乱糟糟的搭了床锦被。
跳动的火光沿着棺椁边缘散射开去,在其左侧留下大片暗沉的阴影。
阎小楼往那边看了两眼,除了莫名其妙觉得有些不踏实。目之所及,空无一人。
紧了紧匕首,他刻意放慢脚步,探头往棺材里瞥了一下。
只这一瞥,竟让人生生抽了口凉气。
棺材里没有活物,只有一具死尸。更准确的说,是一具衣着质朴,却长满了白色绒毛的死尸。
想起前天夜里那道晴空霹雳,少年冷不丁回过味来。
怕是行尸化僵,才引得天象骤变,进而降下劫雷。
如今看他这模样儿,四肢健全、肌理丰盈的,妥妥的白僵啊。
阎小楼心下一热,不由自主地咧开嘴,随手将雪亮的匕首往刀鞘里一插,一边结印,一边喜不自胜地念:“天地无极,万法归一。虽死犹生,听我号令!起!”
一点光华射出,瞬间在白僵的面门激起大片流光。
突如其来的强光激得他一闭眼,偏头的瞬间,强横的刚劲趁势而起,骤然反扑。
反噬?!
猝不及防之下,结印的双手倏地弹开,胸口像是被什么狠捶了一记。一口气没上来,阎小楼连着退了两三步,脸色大变。
几乎同时,棺椁左侧,浓重的阴影也被一道突如其来的白光冲散。
空空如也的地方,居然先后现出两条人影。其中一人着白袍,束冠,从上到下纹丝不乱,是个年轻男子,活的。至于身披甲胄,体型健硕那个,则满脸的白毛,一眼就能断定,是只入了道的行僵。
阎小楼微微张着嘴,惊愕之余,忽然想起墓碑上那一行斑驳的文字,夜狼龙骑将军施公什么什么墓。
这位两眼漆黑,自内而外透着微光,一身铠甲威风赫赫的,貌似才是真正的墓主人。
也怪他欢喜过了头,未加详查,便将那白僵当做无主之物,随随便便就想据为己有。以至于弄巧成拙,偷鸡不成,反倒蚀了把米。
刚刚完成烙骨,神情略显倦怠的青年侧过身,清冷而疏离的眉眼扫过面前这位不速之客,声音带着丝丝疲惫,低沉道:“你是谁?”
阎小楼震惊太过,一时没反应过来。对面那位却没什么耐性,他只是呆了一下,青年忽的就沉下目光。
像是得到了某种指令,棺材里的白僵“噌”地一下跳起来,闪电般出现在阎小楼面前。单手掐住他脖子,猛地往墙上一推。
这一下力道可不轻,后背火辣辣的,脖子更是疼得厉害。
阎小楼鼻子一皱,眼泪都快下来了。
青年没有丝毫怜悯,只淡淡道:“说。”
“我、我……,我叫阎、小楼。”
声音嘶哑,断断续续吐出这一句,他立马干咳了几声,眼圈红彤彤的。
“师从何派?”
阎小楼愣了愣,怯懦而茫然道:“没、没派。”
卡在脖子上的手骤然一紧,阎小楼吓得肝儿颤,抬手就去掰行僵的爪子,尖声辩白道:“我没撒谎,说的是实话,是实话!”
青年提了下嘴角,略带讥刺道:“这么说,你是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