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王问斩当日,囚车准时到达了刑场。围观群众人山人海,大家都争相一睹这位天谕国有史以来最罪大恶极之人。
穆天朔早早就到了刑场监斩,楚将离没有陪在他身边,更没有去参加楚香雪的婚礼,倒是她的丫鬟们全去刑场看热闹了。楚西泽也在,大嗓门地跟着群众起哄,把景王骂了个狗血淋头。
不远处的茶馆里,柳初晴蒙着面看向刑场,见里里外外没有楚将离的身影,不由得焦急不已地拉着宝芝问道:“那贱人呢!是不是在楚家那边?!”
“回小姐的话...奴婢不知...”宝芝战战兢兢地回答道。
柳初晴一巴掌扇了过去,低吼道:“还不去找!”
“可是...小姐您的安危...”宝芝捂着脸问道。
柳初晴刚要说不打紧,但转念一想忽然又有些恐慌。楚将离在这个关节眼上消失了,万一是躲在暗处想趁着人多眼杂把她给杀了呢?!连爹爹都说,楚将离深谙毒术,让她不要去招惹。柳初晴虽心有不安,却终归还是不敢轻举妄动。
“你这废物...”柳初晴恶狠狠地瞪了宝芝一眼。宝芝连忙辩解道:“小姐,没关系的。一个楚将离罢了,能坏了什么事儿!我想她兴许是不敢来看杀头,又不想去见楚香雪,这才躲起来的。”
柳初晴冷哼,勉强压下心中焦虑,开始定睛往刑场看去。
今日问斩的,其实不止景王一个。红蕊也在,半死不活地跪在景王旁边,二人算是做了个伴。穆天朔看了看日头,扭头对身边的随从招了招手。
随从上前,此人虽胡子拉碴,但仔细看看便能看出,他其实是孙云卿伪装的。封隼刚从南疆边境处理完军务,快马加鞭地往回赶,此时怕是还要几日才能回来。孙云卿则是楚将离派来保护穆天朔的。
穆天朔压低声音问道:“楚将离呢?”
孙云卿摊摊手:“你都不知道,我上哪儿知道去。”
穆天朔顿时沉下了脸,心中隐约有点不安。楚将离今早明明跟他一起乘马车出了府,怎么一转眼就只剩下她的丫鬟和随从在,楚将离却不知去向了!
“她的暗卫估摸着还在她身边跟着,应当没问题。”孙云卿回道。他对楚将离的暗卫天绝有一点点印象,知道此人一直守在楚将离附近,功夫不错。可穆天朔听了此话心里的忐忑更胜一分。穆天朔是知晓天绝底细的,对于这位叛变过一次的暗卫,穆天朔从骨子里不愿意再信任他。眼下正是最混乱的时刻,也不知楚将离这不省心的去哪儿了。
穆天朔看向景王和红蕊,恨不得现在就拿刀砍了他们完事儿走人。然而这么铺张地将二人斩首示众还不是为了引出景王的残党,顺便震慑一下南垣魔教。穆天朔只能顶着这硕大的太阳勉强忍耐着。
另一方面,在一拥堵的小巷子里,楚香雪的婚轿正徐徐前行。兵部尚书家的三公子上官邈骑着高头大马走在最前头。他刚刚从楚家接了楚香雪上婚轿,没想到走了没几步便绕进了这巷子里。上官邈心里也有几分诧异,不过这路线是岳丈定的,他也不好说什么。
“哎哟喂,怎么挑了个这么个路啊!”轿子一旁的喜婆不满地喊道。这么一大帮子人,又是轿子又是嫁妆的,挤在如此拥堵的小巷子里,着实令人难受。也不知这两家人怎么回事,路线一改再改不说,最后居然挑了这么个破地方。最要命的是,这嫁妆车死沉死沉的,过不来马只能用人拉。所有家丁青筋都暴起来了,咬着牙艰难地走着。
“喜婆,本小姐大喜的日子,你们计较个什么劲儿!本小姐今儿开心,一会儿给你们双倍的赏钱!”楚香雪恼火的声音从轿子里传了出来。
喜婆一惊,连忙赔着笑脸道:“是是是,您说的对!都吹起来吹起来!精神着点!”
上官邈听着楚香雪的声音,微微一怔,莫名地有些欣慰。他从没见过楚香雪,只知道曾经被二皇子悔了婚。上官邈倒是不介意这个,只想着能为他三岁的儿子寻个好继母。楚香雪的语气虽然骄横了些,但看上不去不是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而是很有主见的人,似乎能为他分担一些。
谁知屋漏偏逢连夜雨。这婚轿又行进了许久,突然走到了死胡同里。迎亲队众人纷纷惊呆了,唢呐声也停了下来。
“这这这...”喜婆说话都有点哆嗦了。这不但很是晦气,搞不好还得延误了吉时。喜婆连忙三步并两步跑到最前头,推搡着带队的那个家丁:“你这是怎么做事的!怎么带到这个地方来了!”
那家丁没说话,拍开喜婆的手,回过头喊道:“副门主!到地方了!”
婚轿中立刻传出一女子冷冽的声音:“到地方了,就该上路了。”
声音落下,那些本举着唢呐吹吹打打的家丁突然从腰间解下软刀,扭头冲向了身后的嫁妆车,把拉车的家丁们吓得瘫倒在地,嚎叫起来。
上官邈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下意识地跑到了婚轿前去保护楚香雪。然而当他挑开轿门的一瞬间,顿时呆住了。
里面是一绝美的女子,一身红色嫁衣,金色的发簪,皮肤白皙,黑发如墨。见上官邈挑开轿门,她缓缓抬起了头。这女子不是楚香雪,而是‘不知去向’了的楚将离。
上官邈自然是不认识楚将离的。楚将离这一抬眸彻底乱了他的思绪。上官邈呆呆地站在轿前,看着楚将离那明亮的双眼,只觉得这双眼睛不染风月却平添了媚气,似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