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既然已经选择了远离尘世喧嚣,寻了这个僻静的地方住下,难免各方面都要入乡随俗。
有所得必有所失。抱着如此信念,司马衡决定相信自己的眼光,对火镇坚持到底。
许是他性格本身就带着一种避世隐居的倾向。
这在正当壮年就辞去官职安心告老归田这个举措也确实体现出了这点。
在逐渐褪去官场铅华,抹掉旧日的惯性思维之后,司马衡并没有花去太长时间就融入了当地人的生活。
他放下了往日为官时因身不由己而必须时刻端着的架子,开始放飞自我,轻松愉快地过起了与居民们类似的生活。
火镇就是这样一个地方。
只要你是个人,哪怕你只是条狗,不端架子看不起别人,也没人会排挤。
哪怕是个怪人,居民们对于往来此地的无数怪人早已是见怪不怪。
经过小镇岁月的洗礼,司马衡也开始崇尚这种淡泊无为的生活态度。
他似乎看到了这种看似不思进取的哲学背后深刻的益处,没多久便与当地居民打成了一片——或许这就是他从没有将家中营生做大的原因,也是他在儿子司马晏接管了司马布坊生意后没多久就选择了换个地方独自居住的主要缘由。
这种轻松的状态让司马衡觉得活了说短不短的大半辈子,总算活出了一个人本该拥有的最真实的模样,这让他觉得更坚定了自己的选择。
他早已不再习惯儿子所崇尚的那种门庭若市的闹腾。
那种闹腾司马衡只愿让它留在回忆的深处。
但他了解儿子的性格,也不愿压抑他的天性,于是在选择了过自己真正向往的生活的同时,二话不说地把维持一家生计的担子拱手相让了,交代得干干净净,干脆且潇洒。
到了司马晏这一代,府中上下由于已经离开中原许久,早已深刻地学会了为人低调的原则并仔细恪守。他们勤勤勉勉做生意,不求名誉,只办实事,甚至淡去了一部分华而不实的人际关系。
虽有些旧识们对此种种做法表示出无法理解,但由于司马家在朝中再无权势,这些人们便只道是他们自卑避世,因此不愿见人。
人们总是善于为保住自己的面子而寻找各种理由……
而司马家对此从不作任何辩解,听之任之,不怎么在意。
家里赚来的银两极大一部分都默默地都用来完善镇子的基础设施。
而不是如过去那般搭戏台子大搞排场,或大设酒席,宴请得高朋满座,或穷奢极欲,变着法子地对他人地炫耀什么。
在火镇这样的地方谁要那样做了,只有被瞧不起的份儿。
甚至可以说是件丢人现眼的事情。
司马家很迅速并低调地和那种攀比成性,红尘滚滚的生活悄无声息而不失决绝地彻底告别了。
现在倒像是对这个地处偏僻的世外小镇上了心,真正地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
即便在有些日子,每每遇到些叫人觉得憋屈的事,又在不太灿烂的心情中回想起往事和父亲带着自己刚来时受到过的一些排挤时,司马晏就会变得极度心理不平衡。
以他那种外向又藏不住心事的性格,他还会为自己氏族的劳苦功高却吃力不讨好而大声嚷嚷几句。
每当此时,别人都认为是他在怀念过去跟着父亲在朝中时的热闹生活。
但他也仅限于嚷嚷几句了,并且还是躲在宅墙内嚷嚷,而不是在外面惹人观望。
虽然大家差不多也都习惯了他这种似是偶尔长不大的性格,也并不以为怪。
都默默地忍着他。
于是,在司马家大彻大悟并作出相关的调整之后,小镇因了这些人际来往的减少而再度清静了下来。鲜少再有人拿追求荣华富贵来当作引以为荣的目标,也不再有飞扬跋扈,姿态高傲的官家马队以探望前朝廷老官员为理由,目中无人地路过平安街。
这个时候,人们反而开始打从内心开始慢慢尊重起司马氏族来。
真可谓是一方水土,一方风气,养了一方人特有的性格脾气。
有些根深蒂固的东西,看起来无形,实则比什么都坚韧,恒长。也对人的影响至深。
再谈及苒苒那位德高望重,鹤发童颜的爷爷司马衡,他现在已经是八十多快九十岁的老人了,正在自己寻觅的居所颐养天年。终日舞文弄墨,过着与世隔绝,闲云野鹤般的日子。
自从他给自己找了个镇子边上的偏僻的居所安顿下来之后,平日里也鲜少与人来往。
对他那份年纪越,就连火镇这种荒凉之野种的小地方,竟都开始让他觉得过于热闹,令人无法沉寂。
他偶尔也会出来走走,镇子里的人看到时态度他也是恭谨的。
虽曾是外来客,但不可否认的是,能在一处异乡安顿好一家老小,安宁度日,已是作为一个男人不小的能耐。
在这一点上,人们倒是看得清楚。
性格光明加之性情开朗的当地居民们特别善于在他人身上寻找闪光点。
他们之中很大一部分人对于这位老人的尊敬,则来自于他曾经毅然决然地放弃了宫廷官职大权这个举重若轻的选择。
比起那些宫中大员们的风光生活和荣华富贵,化身为民间一名小小商贾,即便真的能家财万贯,充其量也不过是个民间的富贵人家罢了。何况他无心聚财,安心本分,也无权无势,只凭本事吃饭。这份坚守,也属难能可贵。
他选择中的这份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