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堂闯进来的时候,蒋平正在自斟自饮。不是他喜欢大白天喝酒,而是他刚刚下过水,现在身上有点凉,所以需要喝点热酒取取暖。白玉堂进门的时候,蒋平刚把酒杯端起来。听见五弟气急败坏的声音,蒋平也没着急,反而很淡定地把那杯酒喝下去,才抬起头瞄了一眼白玉堂,笑道:“是五弟啊,你终于肯出你的锁风轩了?来来来,快来陪四哥喝几杯!”
说着,蒋平立刻吩咐小厮去拿酒杯。白玉堂摆摆手,把所有人都轰了出去,来到蒋平近前,猛地拍了一把桌子,质问道:“四哥,你快跟我说,展昭在哪里?”
“展昭,什么展昭?”蒋平微微一愣,不解地看了白玉堂一眼,“开封府的展昭?”
白玉堂心中一惊,这句话一出口,他便在蒋平含笑的目光中发现了一抹锐利的神情。想起这位四哥从来都是心思机敏,这一次要为心爱之人报仇,想必是连自己这个兄弟也在他的算计之中了。想到这里,白玉堂不由得替展昭担心起来。但是转念又一想,就算蒋平再算计,也不会贸然杀了展昭。毕竟他好歹也是朝廷的四品官,四哥只是想杀了安乐侯,还不想造反。
想到这里,白玉堂便收敛了怒气,反而笑道:“自然是开封府的展昭。四哥,这一路上我也没跟你和二哥说,这一回五弟在东京汴梁可闯下了不小的祸,如果这展昭找来陷空岛,八成是为了我来的。四哥你要是抓了他,定要告诉我,千万可别伤了他!”
“哦?”蒋平似笑非笑地看着白玉堂突然改变的态度,问道,“你又闯祸了?什么祸,说来听听?”
白玉堂也无意隐瞒,便将自己夜闯开封府和皇宫,偷了几件宝物的事情说了出来。当然,他也没细说是什么宝物。蒋平虽然心中早有猜测,但听白玉堂亲口说出来,还是难免惊讶了片刻,笑道:“小五,你这祸可真是闯到天上去了。怪不得,那展昭忙忙地赶来陷空岛,怕是奉了命要抓你回去归案呢。”
“他真的来了?!”白玉堂一惊,见蒋平神情不对,急忙又笑道,“四哥,你抓了他是吗?那臭猫不会水,陷空岛外面一圈水域都是四哥在管,他肯定在进岛的路上就着了四哥的道儿。四哥,你本事了得,可展小猫是个旱鸭子,被水一淹说不定就没命了。他是朝廷命官,要是死在我们岛上,也是一桩麻烦。”
“小五,这可就奇了。”听到这里,蒋平忍不住笑道,“我的五弟一向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我当杀人对你来说不过是家常便饭,怎么如今面对一个朝廷鹰犬就变得如此婆婆妈妈、瞻前顾后起来?”
白玉堂听蒋平如此说,心中担忧更甚。他平时与兄弟们之间本就相处随意,再加上年纪小,哥哥们总是让着他,他何尝在蒋平面前如此低声下气过?如今看蒋平明知故问,装傻充愣,便气愤难当,忍不住急道:“四哥!我们五鼠弟兄行侠仗义,杀贪官,诛恶人,都是替天行道。可这展昭并不是坏人,更何况他还是我的朋友。就算他这次来抓我,也是事出有因。这件事本就跟你无关,既然是我们两个的恩怨,你何不把人交给我处置?”
“交给你?”蒋平冷笑道,“我真交给了你,你还舍得处置他?我看你是要把他打个牌儿供起来才算安心吧。”
“什么?”蒋平这话让白玉堂不由一愣,挑眉道,“四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蒋四爷盯着白玉堂冷笑,“你方才说展昭是你的朋友。可是你从小到大又何尝会为了一个朋友跟兄弟翻脸?你刚才进门的时候,气势汹汹,横眉立目,现在又面露焦急,双眼泛红,看来你心里一定又是着急又是生气,急是为了展昭,气是为了你四哥。白玉堂,白小五,你为了一个才认识了没几年的朋友就跟你的结义兄弟大呼小叫,要是我给你一把刀,你是不是还要为了这个展昭砍你四哥一刀?!”
说着,蒋平一拍桌子站了起来,盯着白玉堂的眼睛骂道:“你个没良心的臭小子,为了个朋友就跟我大呼小叫。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抢了你老婆,你跟我兴师问罪来了呢!”
蒋平此话一出,却不想刚好戳中了白玉堂的心事。在他的心中,虽然从未想过把展昭当成老婆,却的确对他存了对普通男子不会产生的心思。陷入感情的男人,心思多少有些相通。即便明知道对方的武艺才智恐怕还比自己略胜一筹,却总是忍不住想要去保护对方。这就是所谓的关心则乱。白玉堂此番闯聚义厅跟蒋平叫板,又何尝没有这个原因在内?
因此听了四哥这句话,白玉堂的脸色一阵白一阵青,片刻之后又涨红成了一片。蒋平只知道白玉堂这小子自小生得好,明明是个臭小子却长了一张女孩一样明艳的脸,小时候没少因为这个被身边的小孩子取笑。最初他不懂事,听了人家取笑生气了就涨红着一张脸不知道该怎么反击。后来长大一点,学了武功以后也就不会再脸红了,因为他学会了直接动拳头。笑话他的人吃了亏,自然就把他貌若好女、性如修罗的名声传了出去。这都多少年了,大家一处伴着长大,蒋平早就忽略了白玉堂出色的长相,可以透过他的外表看到这家伙又狠又毒,让人丝毫不敢怠慢的臭脾气。
今天突然又见到这家伙脸红,竟然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生生吓了一跳。蒋平心道,莫非是自己方才这句试探的话凑巧说中了他的真心不成?这家伙为何脸红?难道自己说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