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之所以这样遮遮掩掩,不愿意亲自出面去查这件事,完全是因为他还忌惮一个人。这个人就是八贤王。
我们前面说过,这件事查到最后,皇上和刘后都会受损,但是受益最大的却并不是襄阳王,而是八贤王。八贤王多年以来一直在京中,声望极高。当初先帝驾崩之时便有大臣以当今圣上年纪太小,幼主监国,实非良策为由,提议让八贤王继位。虽然最后八贤王闭门谢客,极力推辞,却不难看出他在群臣中的声望。
襄阳王一方面希望斗倒刘后,一方面却不愿意为他人做嫁衣。你们想一想,若是让襄阳王先于我们找到了李萍,得知了她与八贤王的那段往事,襄阳王会怎么做?八贤王又会是什么下场?”
展白二人的眼睛同时瞪大了,二人面面相觑,似乎是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所谓政治斗争的惨烈。不见血,却比刀枪相加还要令人不寒而栗。
公孙策点了点头,沉声道,“若是襄阳王知道八王和李萍曾经有染,那他一定会构陷皇上其实是八王的孩子。”
“可是——”展昭眨了眨眼睛,无辜地看了公孙策一眼,小声道,“公孙大哥,我想就算皇上真的是八王的孩子又如何呢?先帝无子,让兄弟的孩子继位,似乎也没什么。只要皇上真的是皇族中人——”
公孙策看了展昭一眼,目光中的冷酷竟吓得展昭立时闭了嘴。
“当年斧声烛影,太|祖壮年殒命。小展昭啊,天家的斗争比任何家族的斗争都要残酷。”
“斧声——烛影?”展昭微微一怔,虽然他并不知道公孙策在说什么,却本能地意识到,这件事恐怕比他刚刚听到的那些事加起来还要严重的多。
展昭下意识地看了白玉堂一眼,后者冷冷地勾起唇角,“你这个小笨蛋不知道也有情可原。毕竟太祖之死还不过百年,这种事情,你家的大人是不会告诉你的。看你笨得要死,万一到外面去乱说,让官府抓住了把柄,你的小命就莫名其妙地交代了。”
展昭郁闷地皱了皱眉,好像整个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不知道这个什么烛影的狗屁事情。于是他郁闷地瞪了白玉堂一眼,恨恨地道,“那你还不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玉堂不屑地瞥了展昭一眼,却还是耐着性子给他解释了什么事斧声烛影。待白玉堂说完,包拯便接着说道,“太|祖身死之后,兄终弟及,太宗继位。先帝和襄阳王都是太宗的儿子,而八贤王却是太|祖之子。你们可知道为何太宗临死之时留下遗诏,让襄阳王就藩,却让八贤王留在京城,并且一直住在皇宫旁边的南清宫?你们又知不知道,为何先帝和八贤王均是多年无后,先帝广选美人,而八贤王却一直只有一个王妃,从未想过为了求子而纳妾。直到当今圣上登基之后,八贤王才纳了多位年轻美人?”
包拯的这些问题并没有答案,但是所有人都已经明白了他想要说什么。公孙策叹道,“太宗一脉一直对太祖唯一的后人八贤王心存忌惮。如今有了这样完美的借口,襄阳王完全可以说八王是为了谋夺皇位,才与李萍有染。又借刘后的手将自己的亲生儿子推上皇位。
这样一来,就会把八王,刘后,皇上一起卷进这件身世疑案之中。然后,襄阳王就成了先帝唯一有资格的继承人,他便可以趁机偷天换日。整个过程兵不血刃,只需要躲在幕后,伺机而动。”
包拯一番话,说得满屋静谧。公孙策怅然而叹,“未免天下大乱,我们只能用尽力而为,快点找到李萍。”
包拯端详了一眼公孙策依然有些苍白的脸色,笑道,“此事虽然要快,却也需要从长计议。今日天色已晚,阿策需要休息,你们两个小的也累了一天了,赶紧回房吧。”
展白二人对视一眼,便相继起身。从公孙策的房间里出来,两个人似乎依然沉浸在刚才那个惊心动魄,纷繁复杂的阴谋诡计之中。
仰望着挂着天空的圆月,展昭幽幽一叹,“真是世事难料,即便是襄阳王阴谋算计,依然猜不到,原来当今圣上竟然是——”
白玉堂冷冷一笑,“斧声烛影,阴谋毒计,没想到时隔多年,皇位竟然会再次回到太|祖一脉。真是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展昭一惊,忍不住瞅了白玉堂一眼,“小白,好文采呀!”
白玉堂嘴角一抽,呵呵两声,一脚迈进了自己的房间。
二人分手,各自回房。展昭一进屋子,便感到浑身充满了疲惫,晕乎乎地就摔到了柔软的床铺上。
嗯嗯,还是床舒服呀。诶?迷糊中,仿佛嘴边有一个毛茸茸的东西。随手一摸,睁眼一看:黑色身躯,小眼mī_mī,尾巴上翘,吱吱乱叫。
“啊啊啊啊啊啊!!!!!!”
寂静的府衙内,传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吓得白玉堂差点从床上摔下去!
“是展昭!”白玉堂心中一凛,在大脑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身体已经像一支离弦的箭一般,飞一样地掠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