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心心……”晋瑄的呓语打断了卫颐的沉思,卫颐轻叹一声,然后小心翼翼的给晋瑄宽衣擦洗,看晋瑄没有转醒的迹象,便轻轻的将他挪到床榻内侧,而后和衣睡下了。
子时已过,东宫的烛火尽数灭了,而谢府里一栋小楼的灯火还亮着,摇曳的灯火将楼内人的影子映在窗棂上,孤寂而落寞。
晋瑄起身时已是辰时,而卫颐早已坐在妆台前收敛妆容。辰时的阳光已经有些刺眼,一道道光线透过窗棂洒进屋内,晋瑄伸手遮挡,透过指缝,他看见了逆光中端坐的卫颐:上身着金丝银线绣如意云纹裳,下身着团蝶百花烟雾凤尾裙,一身流彩暗花云锦宫装穿在她身上,更称出卫颐林下风致。他不由得愣了一下,随即挤出一个自嘲的微笑,原来他已经大婚了。
卫颐听见床榻上的声响,随即转过头来对晋瑄道,“太子醒了?”然后将温在小炉上的醒酒汤递给太子,“宴会上人员众多,事物繁杂,太子忙于应酬,怕是不曾好好进食,又加之多饮了些许酒,想必此刻定然不太好受,醒酒汤饮的时辰有些不对,但尚能缓解一二。”
“多谢!”晋瑄接过,一饮而尽,用锦帕擦了擦嘴角,然后开口道,“卫姑娘,昨日……”
“太子不必多言,你我既已成婚,你便是我的夫君,我定然以你为纲,故太子心中所愿,若与我有关,我定然如你所愿,我卫氏虽不是名门望族,但也决计不是不通情理之辈,卫颐虽不如谢姑娘玲珑心窍,才貌双全,但也是心思豁达之人,太子不愿之事,卫颐不会强逼。”
“我……卫姑娘怕是误会了,我与谢家千金……”晋瑄的面上闪过一丝困窘和尴尬,正要多做解释,只听卫颐道。
“太子无需多虑,卫颐不傻,自是知道你身边有众多不属于你的眼睛和耳朵,东宫这四方围墙也并不是都是密不透风,我不奢求你对我坦诚,但不管你信与不信,卫颐一介女流,虽命似浮萍,身不由己,但身上决计不会长着别人的眼睛和耳朵。”
“多谢……”
“你我夫妻同心,多谢一词以后便不必说,只是眼下有两件事,是当务之急。”
“姑娘请讲。”
“第一件事,你我既已成亲,姑娘一词是决计不能再用了,幼时我爹爹常唤我依依,你若不嫌,可以此称谓。”
“姑娘……不,依……依依莫怪,是晋瑄考虑不周,嗯……方才依依所言有两件事,那眼下第二件事是?”
“太子昨日醉酒,众人皆知,不能圆房实属情理之中,在母后处尚能解释,不过后续实在麻烦,依依也不想因闺阁之事多烦母后费心,不如……”卫颐一顿,随即在袖中摸出一把匕首,“请恕卫颐不敬,此事便要麻烦太子了。”
晋瑄接过匕首,眼睛却一动不动的盯着卫颐,仿佛要将她看穿一般,可是卫颐却只是淡淡的,眼中无波无澜,也只是回望他,等着他的下一步举动。晋瑄和她浅浅一笑,撸起袖子,拔出匕首,在自己胳臂上轻轻一划,鲜红的血液便涌了出来,点点血液落在白色的锦帕上,如朵朵红梅依次绽放,妩媚而妖娆。晋瑄将匕首收起递给卫颐,卫颐接手的一刹那,他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那把并不起眼的匕首,蓦地升起一阵熟悉之感,就好像遇见一处陌生的风景,却不由得分外熟悉,就好似多年以前某个夜晚熟睡之时,梦中曾见过一样。不过仅仅一瞬间而已,晋瑄收回了思绪,卫颐看他已经收拾好了伤口,便向门外轻声道。
“太子已起身,进来伺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