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真美!我羡慕嫉恨你那相公,得休了几世几辈子的福,才能有幸娶了你做夫人,棠棠……”
“我会娶你!你放心,绝不会掩鼻偷香,一直背着光,偷偷搞那见不得人的事儿!”
“想我堂堂的摄政王爷一个,要什么东西没有,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下,难道,想娶一个心爱的女人、想宠她一生一世,把她放在掌心好好疼爱一辈子……都办不到吗?”
“不,那是孬种!孬种!”
“你等我,棠棠,等本王把这那边鞑子的事情处理,本王马上就会来处理咱们的事……”
“等我……”
“等我……”
“等我……”
“等我……”
昭雪头都快炸了。
手捂着耳朵,“姓赵的!我不会放过你!姓赵的!我不会放过你!不会放过你!不会!不会!!——”
天阶夜色,月照芭蕉,偶尔残檐点滴露水之声。半夜,常常睡着睡着,昭雪从噩梦里惊醒。
丈夫卢明湛就睡在她的身侧。他问,“怎么了?”
声音依旧是冷冷地,淡淡地,但是,明显与之从前多了更明显的柔和与关爱。
“没,没——”
昭雪慌里慌张,眼角还挂着还未风干的泪珠。
卢明湛复杂看她,没有再说。
昭雪慢慢地又躺下去。头疼欲裂。卢明湛会怀疑什么,她已经无力去猜度。曾经,昭雪以为自己是那种可以把什么都忘得干干净净、过去就过去的女人。
可是,重生了这一世,沉疴已久的宿顽之疾,改不了的性格与毛病。
梦中,男人赵泽宁,那些带着蜜汁的恶毒鸩药,还是在耳边轰轰不停作响,缠绕得她快要窒息喘息不过。
太可恨了!
这个男人!
这一世里,如果,就这么放过他,放过他对她上一世所有的欺骗,侮辱,摆布,玩弄……如果,就这么轻易忘掉或者不计前嫌地选择原谅,她怎么能做得到?
要怎么能够做得到!?
昭雪的心,感觉都要四分五裂,难受至极。
“其实,就在刚刚之前,我也做了一个噩梦,只是没有喊出声——”
昭雪一愣。
“我梦见——”
扭过头,丈夫卢明湛的声音,四平八稳,不咸不淡,不急不燥,缓缓悠悠,清凉得像月光里的一汪井水。
他眼望着帐顶,微眸着寒冷的星眸,一顿,才又说,“好大的火!……我梦见,刚才好大的火,我在那场大火里,为了去救一个女人,最后,最后——”
他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
昭雪脸,一下就大变了。“相公,你,你说什么梦见了什么?你梦见了什么?你到底——”
昭雪把他摇着。
卢明湛深吁了口气,“没有什么,睡吧!一个梦而已,不值什么的……”
昭雪惶惑怔怔地看着他微微闭起的眼。“你,你到底梦见了什么?”
多年多年以后,也是这样的月凉天阶,残檐点滴露水之声交织耳畔。后来,昭雪明白过来:有一种心理负担,叫“亏欠”。
卢明湛的这突如其来话到底有什么深意,当时,昭雪没有深嚼谙懂,终于,懂的时候,枕边的这个男人,已经暴露了他的所有心思与心机。
——他,就是要她觉得亏欠、内疚、自责,甚至痛苦。
因为,大概只有这样,只能这样,昭雪的心,仿佛才会被牢牢控于掌中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