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几年酒馆的收益比起以往大有下滑,大掌柜知道是什么原因吗?”我直接开门见山的问他。先生说过,经商的人比狐狸聪明,像我这种人在他们面前耍不得小聪明。
“酒馆的生意还是一样红火,伙计们都是知根知底的老人了,如果侯爷还有什么问题,我想白微生会比我清楚的多。”大掌柜抬起头来镇定自若的与我对视。
“白微生是谁?”我被他盯得怯,手心湿滑湿滑的。
“新来的账房先生。”
管家伏下身在我耳边低声的说:“大掌柜的话公子还是想清楚了好。”
“管家大人不必这么紧张,虽然我早有耳闻白微生与您是叔侄关系……”大掌柜欲言又止,留了几分意思让人猜揣。
“前位管账先生才及弱冠,没来得及留下一丁半女就死了,而白微生又是新来不久的,大掌柜怀疑他也是人之常情,只是如果不是白微生,那岂不是大掌柜的不是?以后大家见面也难免不多想。”管家挺直了腰,捋着白胡子呵呵的直笑着。
大掌柜没笑,冷冷的盯着我。他大约是想让我在他们两位家臣之间挑选一位来信任。
我没有多少临危不乱的实战经验,只得慌乱的移开眼神避免与他对视。
果然是废物一个。大掌柜满意的笑了。
等得岁止送走大掌柜后我才如释坐负的瘫坐在交椅上颇有感慨地说“果然这管事的位置不好坐。”
榆见递来一杯茶,动作轻柔的替我顺了顺后背,“侯爷要不要把白微生叫来对质?”说完还小心翼翼的看了眼管家的脸色。
“公子尽管唤他来便是,若是那小子真做了什么私吞账款的肮脏事,不用公子亲口说,老夫定会自行清扫门户,并且自行辞去管家一职,以儆效犹。”他说得郑重其事,可我怎觉得他是欲盖弥彰。
白微生远比我想象的还要落魄。
破破旧旧的灰蓝色长袍连连打了几个灰白的补丁,袍子长得拖在地上,裂开了几处,双袖挽到了肘弯处,身上还系了个奇大的牛皮袋,几个硬的物体支棱出了个角状。左臂点点墨块一点重叠一点,像得了什么奇怪的病,脸色腊黄腊黄的,所幸身上没有发出什么奇怪的味道,否则我一定让人将他拎下去冲刷干净再上来问话。
对,是拎,因为他实在太瘦弱了,和我见过的某一个人很像。
“咳、你……”未等我把话问出口,他就毫不客气地接下了话。
“鄙姓白,名微生,无表字。正是侯爷手下新安酒馆的新来的管账的。”说着话又伸手从牛皮袋里面费力的想掏出什么来。
“那账……”“那账本有问题。”白微生坦荡荡看着我。
他和大掌柜不一样,眼神清澈干净,纤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安静得像尚未来得及清融的寒潭。
而大掌柜则是高高在上的俯视,即使他刚才是跪在地面仰视的,但气势上早已远远凌驾于我。
“这是在下从账房里偷出来的真正的账本。”白微生递上几本残|日的记录本给边上的榆见。
他怎么能把偷窃这一行为说得如此正义以及平常呢。
我一边惊异于白微生的态度,一边接过账本认真看了起来。
追溯至前两任管账人的账目都是对不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