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等陆封回答,陈锋又紧接着说道:“您可知道现在外面都闹翻天了!您还是快将她送走吧!您难道忘了,那人也是暗阁的人!”
陆封的笑意还未涌上,就被陈锋接连的问话打消了。他脸上仍然带着笑容,却笑意不达眼底:“陈叔,我送不走她。”
“少爷!”陈锋难以置信地盯着陆封,企图从他脸上瞧出一星半点的玩笑。可陆封却难得地端着一本正经的脸孔。
“少爷!您答应过老奴,要和那个毒女再不往来……您这是要自食其言?”陈锋等大双眼,难以置信问道,“想当初,老爷在世时,一言九鼎,从不曾如此!您、您、您太让我失望了!”
“陈叔,她救了我两次性命。我不可能就这么对她不管不顾!我做不到,也不想这么做。”陆封敛去笑容,双眼直视陈锋的眼睛,语气郑重而认真。
“可她是暗阁的人!暗阁与我们有不共戴天之仇!没杀她就已是不错了!”陈锋也不甘示弱,大跨一步,几乎贴上了陆封。
“暗阁是暗阁,她是她!我认识她的时候,她是和我一般的待遇!”陆封也有些恼了,语气跟着冲了起来。
陈锋听罢,冷笑一声,锐利的眼神打量着陆封,仿佛要将他看个透彻!陆封针锋相对,丝毫没有退却的思量。
对峙半晌,陈锋的声音渐渐放缓,透着浓浓的倦意:“少爷,您这是被美色迷了心窍,忘了深仇大恨了?”
“父母之仇不敢忘!”陆封抿紧嘴,果断说道。他看着陈锋的目光也柔和起来,带着不忍与少许不易察觉的恳求道:“陈叔,阿毒不是个坏人。”
“少爷,你别执迷不悟!”
“陈叔,你这是是非不分!”
霎时,大厅里的气氛又紧绷起来。两人各自占据大厅的一边,都倔强地不肯退让。李伯站在门外候着,无奈地叹息一声。
陈锋性子倔强,一辈子以忠王军为荣,为廉忠王尽忠尽职。可也就是太过执拗了,自从廉忠王过世后,脾气越发暴躁起来。
而少爷……主子毕竟是主子。
李伯双手插在袖子里,抬头望着屋外湛蓝的天空,听着屋里一老一少的争执,心思转了又转。
突然,陈锋猛地从大厅里冲出来,狠狠抛下一句“少爷长大了自己斟酌就好!用不得老夫来指手画脚了!”,便利落地走了。
许久之后,陆封才从大厅里走了出来。他一眼便看到一旁候着的李伯,抿着唇思量了片刻,才犹疑着问道:“李伯也觉得我做错了么?”
“少爷,你是主子,没有对错。是陈锋他魔怔了。”李伯微微垂下头,不徐不缓说道。
“呵!”陆封轻笑一声,带着些自嘲,“你其实也觉得我做过了吧!”
“老奴不敢!”李伯低垂着头,瞧不见他脸上的丝毫神色。
陆封又在大厅前的屋檐下站了会,才理了理衣摆,从容下了阶梯:“李伯,父亲若在,你可还会如此?”
话落,陆封再也没有迟疑,大步走向了内院。
直到陆封离开很久,李伯才将视线从他离去的方向移开,又抬头看向了天空。他独自一人喃喃自语道:“您的父亲,可不会像你这般受人左右……”
陆封一直走到自己院子门外,才停住了脚步。他双手靠着门环,神情有些怔怔。
半晌,陆封轻声哼笑,带着些自嘲与无奈,用力推开了院子门。门一打开,陆封一眼便看到站在寝室门外的阿毒。
阿毒呆呆地看着满院子的枯木,双目空洞,没有焦距。陆封的心猛地一揪,还没来得及理清自己的思绪,人已大步走到了阿毒面前。
“你起来了?”陆封问得温柔,甚至带着些小心翼翼的味道。
阿毒缓缓抬起头,半天才回过神来。她看着身前的陆封,近到几乎伸手就能触碰到。但她不敢伸出手。
看到这满院子的枯木,她不敢!
“我不是好了么?”阿毒低喃着,浓烈的悲哀笼罩着她全身。
陆封一怔,下意识抿了下唇,思量再三,才开口安慰道:“是好了。”
“是因为你给我喝了鹤顶红吧?”阿毒笑着流出泪来。她伸手指着杵在院子里的漆黑枯木,大笑着说道:“这就是你说的好了?我的毒明明快要没了,为什么还要给我弄回来?我不要这毒!不要!”
泪水哗哗地往下流,阿毒身子轻轻颤抖起来。明明被抓之前,毒已经几乎没了。可现下一睡醒,就又成了这幅模样!
她不要行不行?
行不行!
“阿毒乖!这个没什么的,不就是些毒么?你看我就没事!”陆封被阿毒的眼泪吓到,赶紧跑了几步,登上阶梯一把将她揽在怀里,“会没事的。这毒一定会有应对的办法的。”
“没事的……”
阿毒情绪奔溃,根本听不进陆封的话。她在他怀里挣扎着,企图挣脱他的禁锢。可一切都徒劳无功。
两人僵持了大半天,阿毒力竭,软软地滑坐到地上。她的眼神又恢复了之前的空洞,犹如行尸走肉,看得陆封心惊。
陆封半哄半骗,将阿毒扶进了寝室。他看着哭累了的阿毒躺下,守着她直到她熟睡了,才换了身衣裳,出门来。
远远的,他便看到石鼓在院门外探头探脑的。陆封稳了稳心神,大步走出院子,转身又将院门合上。
石鼓整个人还处在震惊之中,指着合上的大门,结结巴巴问道:“这、这就是阿毒的、的威力?”
陆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