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做好了要独孤凝死亡的准备,所以才会一手策划了今天的事,但他却没想过要她立即死去,甚至还抱着一种毫无道理的希冀,也正是这种希冀反而让他不得不投鼠忌器。
落到了这种仿佛囚室一般的状态之中,绝非他所愿,但此时却也实难做出什么英武果断之举。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无法放任独孤凝在自己面前死去。想到这里不免为自己感到有些毛骨悚然,心下惊栗,想不通自己到底应该如何做。
“至于你,你立即离开也好,选择旁观也好,我都没有任何意见。不过我觉得对你而言,选择前者结果或许会好一些。”独孤凝又对他补充了一句。
风离彦目光微动,唇边浮起了一丝冷笑。果然不出所料,她这么快就已经做好决定了。不!或许说她的决定从一开始就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如果不是因为那个侍女连素,这位太子妃大约也不会义无反顾地赶到这里见他吧。
风离彦忍住胸口翻腾的五味杂陈,哼了一声道:“你一闺阁女子都有勇气深入虎穴……如果我还惧怕多呆这一时半刻那岂不是太没胆量了吗?”
独孤凝语调冷淡地道,“随你!”
风离彦唇边浮起了一丝冷笑,只是语调却忽然放得悠然,“我原先把你看作是黄昏时分猝然抬首间遇到的那缕如丝暮色,现在我发现我最初的比喻错了,你对我而言应该是缠绕于魂灵上的绰绰鬼影。”
风离彦说话的那一瞬,独孤凝的神情便变了。虽然不完全听得懂他说的什么“如丝暮色”、什么“绰绰鬼影”,但是这样的神情她曾经见过,与在海上对待李唯玑一样,看似平静却嘲弄,却全然冰冷的神情!她知道他已经下了杀心。
“直至前一刻我甚至还想要阻止你冒险。”风离彦当然不惮她看穿他的想法,继续慢而清晰地道:“但或许我的犹豫和仁慈也是错的,我打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对你抱有期待。你从来都不是我的,但我也不可能看着你属于别人,何况你那么嚣张的举动原本就是在逼我出手!”
“看来我成功了,因为你已经要出手了!”独孤凝只在心底暗暗补充了一句,亦不言语。
“不过”风离彦停顿了一下道:“既然你那么执着于杀她,我可以成全你,让你死之前得其所愿……做一个肆意的狂人。”
“够了!”左凌依颤颤地走了出来,“我说够了!你们凭什么可以自作主张地裁断我的生死?是,我是在利用你报复她,但这是你从一开始就知道的。我帮你做了那么多事,可你竟然把我的命送到她的手上,你不觉得这样做太过分了吗?还有,独孤凝你又凭什么像处置一个犯人一般地来看待我,我做的一切全都是你逼的。”
左凌依最后一句是喊出来的,独孤凝听着有些可笑便道:“他凭什么不能把你的命送给我?没想到这么紧要的关头你还会问这么可笑的问题,我来替他回答你吧!你也说了你不过是在利用他的权势,你从未把他当作你的主子,这是其一。因为贸然对我的人出手而暴露了身份的你对他而言也再无利用价值了,这就是其二。那你说既无忠义又无价值的你他凭什么要回护?至于我……我从不记自己得对你做过什么。”
左凌依清眸中全是愤恨哀怨,她凄声说道:“不记得了吗?没错,你只不过是在七巧节宴会那天让我下不来台而已,做这一切的全都是陛下。因为我起意刁难于你,因为冒犯了你当朝太子妃的身份……这不是很可笑吗?明明就是你先要针对我的。可为什么父亲却要受到陛下的警示打压,为什么我一定要被父亲逼着入寺为尼?仅仅一朝之间我的身份,荣耀全都不复存在,你让我怎能甘心?”
“那又如何?”独孤凝将她的心理看得一清二楚,其实朝堂之中也不免风言风语,她所提之事独孤凝并不是完全不知情。只是,没想到这件事竟然有一天会成为别人对自己口诛笔伐的借口,“是我的缘故那又如何?你又凭什么不甘心?如今你父亲依旧是朝堂重臣,就算是积威之下不敢抗争,就算是割舍爱女以平息陛下之怒,可哪一件又不是他自己心甘情愿的?而且你的身份也好,荣耀也好全都是来源于你的父亲,他给你便是你的,他要收回去那便不是你的。现在你在拿那些不是你的东西鞭挞我,你觉得我该为此愧疚吗?”
左凌依攥紧的拳头,牙齿狠咬着下唇,因为过度用力脸部已经扭曲了。她不甘心,她绝对不会因为独孤凝只言片语而甘心的,“不是的,明明你才是始作俑者却为什么可以堂而皇之地撇清干系?凭什么你的神情总是那么高贵,那么不可侵犯,你是天之娇女对于这类拦腰切断的境遇你可以面无难色,临危不乱,因为所有的人都唯恐不能替你解决。可我呢?你轻而易举地摧毁了我所有的努力,让我以后在他面前再也抬不起头了!”
“他?”独孤凝恍然大悟,“哦,你是指太子吗?”独孤凝冷笑,“可你别忘了,他是我的夫君,原本就和你没有半点关系!”
“你住口!你明明答应过我的,明明就是你反悔了。”左凌依悲愤至及咆哮着向独孤凝冲过来,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匕首。
毫无疑问,独孤凝瞬间就制住了她,匕首应声而落。左凌依毕竟是普通女子,天生体力弱势,不会像独孤凝一般自幼习武,成天在生死时刻间行进对抗,自然不会有什么杀人的手段。
“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