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山的生命永远停留在了他的十四岁,他走了,告别了折磨他八年的病痛,也告别了他父母对他深深的爱。
从葬礼回到家中,我的心情很不好,那个中午我抱着一凡睡了好久,那是一凡上了小学后我第一次抱他睡觉,他乖乖的躺在我的怀里。
那一觉睡得好沉,我梦到了九年前我第一次见到的那个子山,那时候的我还那么年轻,见到丁一的儿子我是那么的不安。而他天真的接受了我,也许就是子山让我有了勇气生下一凡。一凡带给我的快乐是任何东西代替不了的。
一周以后我去看了于月,她的状态还不错。她给我讲了子山去世之前那些日子的事情。
“孝孝,你知道吗?一凡要走的那段日子和我说了好多话,是他给我力量坚持下去。”
“子山一直以来都是个懂事的孩子。”
“手术之前一凡的状态并不是太好,可是那个时候他还能讲话。他和我说妈妈,这么多年辛苦你了,为了我你付出了太多,我不知道我能不能等到长大去回报你和爸爸了。如果有来生,你们做我的孩子,我来照顾你们。”
“子山居然这么说?”
“嗯,那个时候他就意识到自己不行了。你知道吗?他居然知道给他骨髓的是一凡)”
“他怎么会知道?”
“我不懂他怎么知道的,他只是说,不想让那么小的一凡伤害身体来救他。后来他问过我,为什么一凡可以救他。”
“你怎么说的?”
“我告诉他了,一凡是他弟弟。这就是为什么最后子山一定要见一凡的原因。我知道他不舍得离开,他还想和一凡一起玩儿。”
“本来一对很好的兄弟,真是让人想不到的结局。”
“他还劝我和丁一分开,这么多年他什么都知道。”说到这里于月就哭了,我不懂要如何安慰她。默默地陪着她。
“孝孝,你知道吗?葬礼过后丁一就没有回过家了。”
“为什么不回家,你找过他吗?”
“其实不回来也好,我都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一看到他我就想到子山。”
“于姐,孩子没了,你要把丁一当做依靠,岁数越来越大了,女人不能苦了自己。”
“话是这么说,可是这个依靠不能给自己幸福感的时候就没有任何意义。”
“那丁一会不会也知道一凡的事情?”
“应该不会,我们都是回避他的。而且他从没有问过我什么。”
“你年纪也不算大,再生一个也不是不可能,争取一下吧。”
“再生一个?”
“嗯。”
……
我和于月的聊天持续到下午五点钟,也没见丁一回来,偌大的房间里只有我和于月在静静的聊天,似乎可以听到回声。
于月说她总是能听到子山喊她妈妈,子山在房间里的笑声也不绝于耳,就像子山没有离开一样,而我建议她换个环境生活。
于月就是一个典型的失独母亲,捧着孩子照片默默流泪就是她每天必做的功课,越是想要忘记,孩子的音容笑貌就越是清晰,而另外一个失独父亲同样是躲在角落里哭泣。
不同于别的家庭的是这对失独夫妻不能拥抱着互相取暖,儿子独自伤心。
走出于月家,我想我该为他们做些什么,很久没有和丁一面对面聊聊了,为了子山,我想我应该让他的父母好过一些。
我一步步走近丁一的办公室,他刚才电话里的声音还在我耳边回响,没有一丝的情感,是那么的陌生。
轻轻敲开丁一办公室的门,大多数员工已经下班,只有少数一个还在加班。而丁一还是埋头工作,我走进去那一刻他抬头看了我一下,说了句“你先坐。”
环顾这个办公室,比我上次来的时候给人感觉更加的冷,上一次我来是为了公事,这一次却是私事。我一直在想我有该如何开头说起。
“孝孝,谢谢你。”
“谢我?”丁一的一句话打开了我今天要说的话题。
“喝水,刚刚倒好的凉白开。”我没有想到他还记得我喝凉白开,而且在我上楼的同时他为我准备好了水。
“喔,谢谢。”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也没有做什么,何谈辛苦。”
“于月怎么样?”
“既然关心她,为什么不回家,或者打个电话也好呀。”
“这就是你今天来找我的目的吧?”
“算是吧,也想看看你。”
“我不想回去,面对于月我会痛苦。子山没了,我……”
他居然哭了,多久了,有多久我没有见过他流泪了,那一刻我有些不忍心去看他。四十岁的他没了孩子,是有够可怜的。
“丁一,你和于月可以再要一个宝宝的。”
“不可能了,我俩这么多年的情况你知道吗?”
“不说你俩这么多年的情况,就说子山,他一定希望你们好好的。”
“走都走了,我为了子山牺牲的够多了。”
“孩子都是来讨债的,一…我那儿子不也一样吗?”我吐出了一个一字,马上又咽回去,我想丁一应该是没有发现什么。
“债讨完了,就离开了。”
“回去看看于月,把日子过下去吧。这么多年,你俩也是有感情的。我把于月当姐,希望你能对她好。”
“孝孝,让我想想。”
“我不知道我今天来找你有没有意义,但是我觉得我应该来。如果我来的不对,你不要介意。记得回家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