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几人一想,却是此理。按说,常遇春久经战阵,布置一下金陵城的防卫,当不会闹出这样的乱子。想来,必然是有将领因九华山杀降之事,而不听从常遇春的调派。
今大战在即,最忌讳军心不稳。“大帅,扰乱军心者,不斩不足以震慑人心。”刘伯温道。他虽是一文士,可有时露出铁血的一面,令徐达等一众将帅都觉得脊背发寒。
史上也是如此。当陈友谅领兵来犯的时候,唯有刘伯温一人,劝说朱元璋将那些主张逃跑的将领尽数斩杀,以安军心。
“都有些什么人闹事?”朱元璋不是优柔寡断的人。
军士报告。“除冯国胜将军外,多是军中偏将以下的将领。”
朱元璋道:“传我将领,将冯国胜仗责二十,其余偏将有哄堂闹事者,斩!”朱元璋不得不动用自己铁血的手腕。但好在,朱元璋对冯国胜还是留了几分情面。
而后,几人仍旧对着地图思索对策。或者说,根本就是在发呆。即便是把桌案都跟着看穿了,却也无济于事。
天光大亮,索性便将这事暂且放下,终归陈友谅还没有打来。“徐达、汤和,你们都累了一夜,去吃些东西,休息一下吧!”接下来的一场大战,还需他们多多出力,万不能现在就将其累垮了。
这时,门外又有军士一路闯进禀报。“报告大帅,采石矶传回最新消息!”
“快讲!”朱元璋忧心、害怕……百种滋味一时间涌上心头。
“是纪纲统领的人。”
“让纪纲进来!”
纪纲来了。“报告大帅、报告小十哥!陈友谅在采石矶杀了徐寿辉。”
“什么?陈友谅这是搞的什么把戏?”
刘伯温看的透彻。“陈友谅这是在借机告诉我们,他已经完全收复、并掌控了徐寿辉部,已经不怕和我们孤注一掷了。”
“陈友谅!经先生这么一说,这陈友谅倒真是个难对付的角色!”战阵厮杀,怕的就是这样的人。心思深沉,手法老辣阴狠,简直没有弱点。
而王小十也在场,在听过了纪纲的报告之后,想到的却是另外一回事。“或许,这对我们来说是一种好事。”
“怎么讲?”朱元璋急切道:“小十,你要是有办法,就别在这里卖关子了!”
王小十道:“大哥,我不过脑袋里一闪出现了个念头,能否成功还不知道,所以不敢说。”
“都这个时候了,小十进有话尽管说,大哥不怪你!”
王小十却是坚持。“大哥,请允许我先买个关子。现在,我们已经多了一个内应,只要这件事情能成,陈友谅保准掉到咱们的陷阱里。”
“内应?”谁也不懂他话中是何意。而后,就将王小十拉过了刘伯温和纪纲,三人一并出去,像是去商议王小十心中的“大计”。
“大帅,咱们这是……”李善长一个头、两个大。
朱元璋道:“现在,唯有相信小十了!善长,打仗的事情不用你操心,你只管稳定好民心,一切力求稳定。汤和、徐达,你们中将领,一律归你二人调遣,如有不从,军法从事。”
“是!”几人领命各自下去。
王小十拉着刘伯温这老家伙,两人忙里偷闲聊了几句。“王将军,多日不见,你可是清瘦了许多啊!”
王小十的确显得清瘦了。按说他伤势好转,体重该增长才对,不想他就连此项都与常人相反。
而王小十自己却没觉得。“刘先生,你觉得这一战我们有几成胜算?”
“还像我刚刚说的,如果能将陈友谅引到龙湾,胜算能达到五成。”即便这样,朱元璋部占尽了地利,胜负也仅仅是在两可之间。“可要是将金陵拱手相让,日后就连一成的胜算都没有了。”所以刘伯温才劝说朱元璋要死战到底。
王小十点头道:“我这次带回了一个人,或许能够帮得上忙。”
“谁?”
丁普郎正在院中。四下里一副如临大敌之态,倒令他这个“外来人”也平添了一些紧张感。
等了许久,也站了许久,才等到王小十出来。“王将军,大帅可要见我了?”他像是有些等不及了。
“丁普郎,这位是刘先生!”王小十道:“现在,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王小十吊足了他的胃口,才道:“徐寿辉死了,就死在陈友谅的手里。你的仇已经报了,所以你没必要非得留下。”
一路上,王小十已经将丁普郎与徐寿辉的恩怨都说给了刘伯温,并且也言明了自己心中的想法。而刘伯温也觉得此法大有可行,他才跟随来见丁普郎。
“徐寿辉死了?”丁普郎心头是一股怅然若失之感。努力了许久,眼看着就要攀登到了峰顶,却发现,那最美的一只花朵已经被人摘下。那种失落,当与丁普郎此时的心情所媲美。而他原本想要摘的,是徐寿辉的人头。
“所以,你已经没必要去见大帅了。你投奔义军,本就是要杀了徐寿辉为你师傅报仇,而今这个仇人已经死了,你也该继续的话,是他精心准备好的说辞。他就是要看看丁普郎会作何反应,进而才好知道,丁普郎能否帮他们演完这最关键的一出戏。
丁普郎从最初的失落中脱离出来。他情绪转变的很快,让一直都在注意着他的刘伯温都不禁佩服。
“在濠州时我就说过,我已经不单是想要找徐寿辉报仇。我也想看看,朱元璋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会让你王小十如此的推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