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惟庸是个很能折腾的人,自从前任丞相杨宪被杀之后,朱元璋也曾依赖过胡惟庸,就因为这人能“折腾”,从来都似不知疲累,一件事情能够一办再办,直到朱元璋满意为止。
无论在什么时候,身边有这样一个下属都是很让人欣喜的事情。
而现在,胡惟庸身上的缺点也表露了出来。这人的心胸,比之当年的杨宪还要狭窄,而且对于权势的yù_wàng也比杨宪更烈。初掌中书省的时候,他还有几分收敛。而今,却越来越是过分。
就比如前日的时候,胡惟庸私自派人搜查万花楼,便已经触碰到了朱元璋的眉头。
关于金陵城中的一切,朱元璋都掌握的清清楚楚。他并非只有一双眼睛,一双耳朵。
几日的功夫,宛若翻天覆地一般。而今,街面上已经撤销了对于王小十的通缉,他又可以走上街头,去享受阳光。
阳光总是美好的,非但可以给予万物生机,更能够驱散人心底的阴霾。
王小十走着,又走回了自己的家,自己的王府。见到府门敞开,他竟哭了。哭的很难受,也很痛快。他从未想过,家是如此的美好。府上的丫鬟、佣人,都是他的亲人。而左慈更是他的亲人。
“王爷!”左慈也哭了。“王爷您终于回来了!”
“你知道我还会回来?”
左慈道:“从您走后,咱这府门就未关过,日夜都有人看守,就等您回来!”
“我犯的是死罪,险些就回不来了。”他知道,朱元璋最终还是念着自己的一份情。
左慈悄声道:“王爷,请到里边说话。”
到了自己家中,才能放心开口。“王爷您有所不知啊!通缉您的事情,都是胡相爷做的,并非陛下的本意。”
“这怎么说?这么大的事情,胡惟庸一个人就能做主?”
“偏偏胡惟庸就能做主。”左慈道:“这朝堂的事情,王爷您还不如卑职清楚。”他的声音又压低了几分。“中书省左丞相,本就有独断之权,并不是所有事情都要呈报给陛下知道。”
“可我好歹算是一个国公,堂堂王爷啊!”
“是啊!”左慈道:“可当日,陛下去往紫金山上祈福,不在京中。而胡惟庸明里是要通缉王爷您,将您抓回京城审问。可暗地里却下了格杀令,意在取王爷的性命。”
“是陛下回京之后,知道了一切,这才命人撤去了对王爷您的追捕,恢复您的身份。”
这的确是太巧了些,王小十无论如何都不愿意相信。
左慈又道:“听闻,是宫中的皇后娘娘突染恶疾,宫中太医无一能手,陛下这才去往紫金山上为皇后祈福。”
“皇后病了?”
“是啊!”左慈道:“而今太子堪堪成年,国事都由陛下撑着。而今皇后病重,陛下也无心管理国事,岂非便是将大权都落在了胡惟庸的手里?”
皇后病重,病的突然。而胡惟庸正好趁着此时大权独揽。
但王小十同样清楚,若胡惟庸忍耐的住还好,否则他非要倒霉不可。这时候朱元璋心里可是乱的很,谁越是折腾的欢,便越是在自掘坟墓。
朱元璋若狠下心来,又岂会在乎一个胡惟庸?
“皇后病重,我该进宫去看一看才对!”
左慈拦住他。“王爷,而今皇后娘娘神志不清,水米不进,根本认不得人。更何况,刚刚发生了这些事情,您还是晚些请旨进宫的好。”
虽然朱元璋撤销了对王小十的通缉,可他毕竟曾私放过战俘,也的确是犯了重罪。
“难道我就这么干坐着?”
“所谓一动不如一静,王爷您还是耐心些的好。王爷您且在府中安坐。京城中若有什么动静,卑职一定会禀报给您的。”
王小十只能如此。他好似在府中面壁思过,从未迈出过大门一步。按照左慈的话说,王小十该表现出一种知错的态度,才能让朱元璋消气。
而这些日子来,街面上消息纷飞,好似金陵城中的百姓都已知道皇后娘娘病重的事情。
当初朱元璋远征鄱阳湖,是马秀英主持应天府中的一切事物,因而百姓们也都知道这位当初的大帅夫人是一位巾帼不让须眉的奇女子。而今,这位奇女子却是遭了难。
朝廷中已经发下了檄文,若有能人医治皇后娘娘的病情,赏万金,良田千倾。
可即便如此,民间的大夫却从未对此心动。因为这是为皇后娘娘治病,若医治得当,自然是高官厚禄。可若是稍有闪失,便是抄家灭门之祸。
因此谁也不敢贸然进宫诊病。
数日的功夫,消息传遍了八府,却仍旧无人敢行其事。最后,朱元璋想到一个人。刘伯温!
他不得不想到刘伯温。纵观朝野,或也唯有刘伯温一人才能想到办法。虽然这些年,刘伯温也同样被病体所困,可常言道:能医难自医。说不准他对皇后娘娘的病情能有几分缓解。
所以,刘伯温被请进了宫去。他的老腿一步三颤,还是朱元璋特许他坐步撵入宫为皇后娘娘医治。
听说刘伯温进宫去问皇后瞧病,王小十也坐不住了,嚷着要进宫。左慈虽劝说了几通,却也阻拦不住,只好安排了车辇,送王小十入宫。
…………
照比从前,朱元璋又老了几分。王小十若紧瞪双目,好似能看出他鬓角到底新添了几根银丝。
“罪臣王小十,参见陛下!”王小十口称“罪臣”,还给朱元璋行了大礼。
朱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