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颜的睡意被他突如其来的暴怒给吼没了,瞬间清醒得不行,忍不住仰头看他。
盛夏时分的晨光的光芒从窗户斜射进来,寸寸光阴,将室内的物具的影子拉得疯长,挂着帐幔的金色钩子折射晨光的光线,也让她终于看清楚了床前男人含怒带煞的眉宇,眼中翻滚着压抑不住的暴戾。
他此刻的模样,就像一只困兽,让她莫名地有些心酸。她抬手抱住男人的腰身,眼睛涩得不行:“抱歉!”
萧凛紧紧地将她按在自己的怀里,周身弥漫着悲伤的气息。
她没有再说话,只是一遍一遍地抚着他的背,无言地安抚他躁动惊惶的心。这一刻,心里甚至宁愿他别这般敏感,别这么在意自己,省得受苦的还是他。
安瑜轻吐了一口气,“阿颜,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事了。”
安颜的下巴搁在萧凛的肩上,闻言朝他眨了眨眼,表示知道了。
“阿颜,我要出征了!”萧凛突然开口。
安颜抚着他背的手一顿,旋即从他怀里出来,直视他直挺挺地看着自己的双眼,好半晌,她才听见自己略微颤抖的声音:“什么时候出发?”
“三天后。”
南边的战事虽然是一早就预料到了的,可真正发生时,却还是让人那么的措手不及。南方已经有三座城池被连续攻下了,将领也是死的死,伤的伤,没有可用的将领指挥,齐桪没了办法,只能让萧凛即刻出发,前往南方。
因为安颜昏睡,萧凛表示要看到安颜醒来才肯领兵出征,所以时间方定在了三天后。
毫无预兆的,泪水从眼里落了下来,打在了手背上,安颜一把推开他,拉起被子盖住自己,声音从被子里传来,听起来瓮声瓮气的:“我累了,你们都出去。”
萧凛没有防备,被她推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地上去,只是见她把自己闷在被子里不禁又有些想笑,轻拍了拍小姑娘,安抚道:“放心,我不会有事的。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说完,向安瑜微微颔首,随后离开了。
安瑜知道他是要去准备出征的事情,心里微微一叹,不知怎的,他对这次的战事充满了不安。也不知是因为这场战争,还是因为萧凛。
扭头看见床上鼓起的一团,安瑜哭笑不得,坐下来,扯开了她的被子,露出了毛茸茸的脑袋:“怎么了?”
安颜抬头看着兄长,闷闷地道:“怎么会这么快?”
“你已经睡了两天了。”安瑜原本想拍她脑袋的,在瞥见她额头上那鼓起的青包时又打消了这个念头,“晤风为了等你醒来,特意上折子要求等你醒来后再离开。”
“大哥,这次你也要去,对吗?”
安瑜笑而不语。
安颜恹恹地垂下头,“大哥,二哥呢?我醒来怎么不见他?”
安瑜摇头:“自打昨天秦姑娘被找回来,他来看了你一眼之后,就出门了,到现在也没有消息。”
“哦~~”安颜开始赶人了,“大哥,你也出去吧!”
直到被碧珠客气又强势的赶了出来,安瑜都还有些怔怔的,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失笑地离开了。
碧珠进来时,就看见安颜坐在床头出神,便端了一盆清水过来,绞了条帕子给她擦脸,扶她到临窗的软榻上坐下,对她道:姑娘,你饿不饿?”
安颜没有精神地摆了摆手,“没胃口,头疼。”
“姑娘……”碧珠默默地红了眼圈。
见她这幅模样,安颜想叹气了:“我吃一点儿。”
闻言,碧珠喜笑颜开,赶忙端起小厨房刚刚才送过来的清淡易克化的食物。
安颜实在是头疼的厉害,东西没有吃几口,就不想吃了。碧珠也不勉强她,又看她精神不济,扶着她上床睡觉。
三天后。
勉勉强强地将养了三天,安颜总算恢复了一点精神,知道今天是萧凛出征的日子,她一早就醒了。看着铜镜里面无血色的自己,安颜打开一盒颜色鲜艳的脂粉,微微侧脸对着碧珠道:“用这个脂粉,遮一遮我脸上的苍白。免得他看见了,又担心。”
碧珠忍住心中的酸涩,应声道:“奴婢晓得!姑娘莫要动了,小心簪子插歪了。”
安颜转过脸,没有出声。
好容易收拾整齐,主仆二人这才出门——秦韵两天前也醒了,但是奈何安颜自己都还是个病人,因此也没有来得及去秦府看望她。
知道秦韵的情况比自己还要严重,安颜也不上门打扰,只是派人去问了问秦韵身体是否能出门,在得知她短时间内恐怕无法出门后,安颜就没有告诉她今天萧凛出征的事情。
萧凛麾下大军离开京城南下,齐桪在城外亲自为他饯别。
安颜登上城楼默默地注视着楼下的大军。
——在安颜的想象中,那是循序而立的军容整肃的一幅画面。亲眼见到之后,才知所见所闻与想象是天差地别。
的确是军容整肃,可是这支队伍散发着无尽的锐气、杀气,每个人都带着必胜的骁悍自信,令人几乎不敢直视。
京城外,震天的战鼓声中那道傲然的黑色身影站立在数十万大军跟前。黑压压的仿佛看不到边的大军沉寂无声,黑色的旌旗在风中猎猎飞扬,迎风招展的旌旗上,一个萧字分外醒目。
以酒祭天,整个城外沉寂庄严的空气中弥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