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腰低了低头,身子压的更低了:“是,据我们安排在宫里的探子来说,那天皇贵妃和皇后说的话,皇上都已经知道了。”
长公主秀眉微蹙:“绿腰,你让我们的人看住冷宫,尤其是这些日子以来和乔璃有过接触的人。”
“是,奴婢会盯着的。”
绿腰下去了,长公主的眉头还是拧成一团,忽然,一只手从她身后伸过来,碰了碰她的眉心,随后轻轻地抚平她眉宇间的褶皱。
“怎么了?还在为朝烟担心?”南衍一只手拥着她的纤腰,吻了吻她的鬓角,柔声道。
来人一靠近她,她就闻到了对方身上熟悉的墨香,紧绷的心一下就放松了。往后轻轻一靠,她的后背抵着他的胸膛,窝在他的怀里,语气略含忧愁:“我怕朝烟离开后,皇上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万一……我不敢想象。阿衍,我累了。”
南衍沉默了,他一直都知道她很累,从他们成亲的那天开始,她就和自己坦白地说过:她已经厌倦了朝政,厌倦了后宫!
“如果这个时候,阿颜还在就好了。”说到这,长公主“噗嗤”一声笑出来,回身捏了捏南衍的脸,笑道,“以前,阿颜最讨厌我也这么唤你。”
可不是,他们两的名字同音不同字,依安颜的那个性格,才不乐意自己的好姐妹这么唤另一个男人的名字呢。
南衍也笑了,抬手抓住她在自己脸上作乱的小手,宠溺道:“想想如果那个丫头还在,她会怎么做?欢儿,不要勉强自己,你除了是皇室的公主外,还是我南衍的妻子,我们儿子的母亲。”
长公主脸上的笑容在他的这一番话之下变得愉悦了许多。
是啊,她有什么可怕的呢?她是手段果决的长公主殿下,更是眼前这个男人的妻子,无论她做什么,都还有他们站在自己身后。
不管宫外因为这道废后的旨意有多么的翻天覆地,宫中依然是一片平和。
前两天被乔璃那么一吓,当天夜里,朝烟就发起了热。还好宣德帝一早就预料到了会有这个情况,因此,便让太医一直候在揽月宫的偏殿。
所以,当朝烟不舒服的时候,揽月宫上下并没有如之前那般人仰马翻,手足无措。
朝烟靠在软榻上,脸上没有丝毫的血色,眼里黯淡无光,显然,她现在的身体情况是真的非常糟糕。
青莲递过蜂蜜水给她,看着她萎靡的神色,心底酸酸涩涩的。
接过茶杯,一抬头,朝烟就看见了青莲眼底的心疼,愣了愣,心里流过淡淡的暖意,而后朝她安抚地一笑:“你别担心,我没事。你这样子,只会让我以为我快命不久矣了。”
什么伤感的情绪都被她的这句话给弄没了,青莲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娘娘,就算是口无禁忌,也不是您这个样子吧?”
“我要是不这样说,你一会儿哭了可怎么办?我可不会安慰人。”
兰香站在她身旁,拉高了盖在她身上的被子,闻言嘻嘻一笑:“娘娘胡说,您可会安慰人了。以前,安颜姑娘一受了委屈,不就常常来找娘娘寻求安慰吗?”
朝烟低头抿了口蜂蜜水,眼角的余光却瞥到一抹亮黄色,不由得抬头看去,可不正是宣德帝吗?
放下茶杯,朝烟向青莲和兰香摆了摆手:“你们下去吧。”
兰香小心地瞅了眼朝烟的脸色,行了行礼:“是。”
青莲福了福身,低着头出去了。
只剩下两个人的空间变得安静无比,他们谁也没有先开口,至于那天发生的事情,谁都没有提。
宣德帝的视线一寸一寸地扫过朝烟的脸,差点就忍不住问出了一直以来都想问的“你回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但他知道,现在并不是好的时机,无声地叹息,他握住了她的手:“身体觉得怎么样?”
动了动手,朝烟发现自己根本就抽不出来,只好随他而去,“好多了,多谢陛下。”
两人再次静默无言。
“没有什么想问朕的吗?”他低声道。
朝烟摇了摇头:“如果是臣妾应该知道的,陛下自然会告诉臣妾。如果不是臣妾该知道的,臣妾自然也不会多问。”
她这么油盐不进,让宣德帝有些无力:“如果朕封你为后,你愿意吗?”
“臣妾身子不适,且身份低贱,实在不是……”
“朝烟!”他高声打断了她的话,双手扣住她的肩膀,“你就不能好好的和我说话吗?你非要气我才甘心吗?”
朝烟淡淡地敛目,“臣妾……”
这次,宣德帝不等她把话说完,直接倾身笼罩下来,嘴唇覆盖住她的,四片唇瓣厮磨,辗转缠绵。
朝烟因为吃惊而睁大着眼睛看他,脸上不自觉地升起一抹红晕。
好在,宣德帝还有失去理智,知道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就不能承受一场欢爱。他浅尝辄止,很快离开了她的唇,随后在她的眉心印下一吻。
朝烟迷茫地眨眨眼,抬眼看他,见他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她伸手揪住了他的衣摆,小心翼翼地问他:“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
宣德帝无奈地拥住她,下巴放在她的头顶上,郑重而认真地道:“朝烟,你记住,齐桪或许会生其他人的气,但绝不会生你的气,一辈子都不会。”
朝烟抿紧了唇,没有接话。她觉得,人生太长了,现在就说一辈子未免太早了,早得让人无法相信。
“朝烟,对不起,但是,给我一个机会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