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嬷嬷回道:“回夫人的话,都准备好了。”
她是夫人身边的贴身嬷嬷,夫人的事她自然都是知道的,虽然她心中有些鄙视夫人的做法,但夫人若是有个什么闪失,最先遭殃的必定是她,所以,她比任何人都要尽心。
“嗯,等老爷进屋,看我眼色传膳。”
“是。”
说话间,宁老家主已经迈进了这个小院。
若不是为了少宇,若不是不想兄弟相残,他早令人封了这里,这一辈子都不会再迈进来。
谢氏连忙上前招呼,“老家主您来了。”
嬷嬷和一院子里的丫头婆子都跪在地上,“给老家主请安。”
宁老家主并不理会谢氏和一院子的丫头婆子,脚步未停的向正屋走去。谢氏也不做它想,这老家主一向为人冷淡,高高在上,不爱搭理也是有的。
等进了屋,谢氏主动上前伸手要为宁老家主宽衣,“老爷还换件便装,吃过饭,小歇一下也能舒服一些。”
宁老家主后退一步,面色冷然,拒人于千里之外。一双利眼紧紧盯着谢氏,冷哼一声。
谢氏心中咯登一下,脸色已从阳春三月转为寒冬腊月,挤出一丝笑,“老爷忙了一天,想是饿了,还是先用膳吧……”
“不用了。”宁老家主手一抬,止了她的话。
一边伺候的嬷嬷贯会见风使舵看眼色,此时见宁家主神色不善,已经把一边伺候的丫头婆子都遣了下去。
“老家主您这是怎么了?妾身哪里做得不妥……”
宁家主眸光凌厉,内中怒海涛滔,语气却是平谈中带着嘲弄,“你的膳食老夫无福消受,今日此来,只是想来提点提点你。”
谢氏是宁族老家主的夫人,是少卿的后母,若是他一登位,就处置了后母,不管是何原因,落在旁人眼中都是不能容人,睚眦必报。
那凌厉一眼,让谢氏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说无福消受她的膳食,便是知了她的所为。他不明说,也不置问,却比置问更让她心寒。
谢氏心中不服,然却觉得不能直视那样的目光,不由得低下头,“妾身恭听老家主的提点。”
宁老家主面色很冷,如霜如冰,语有讥意,“你不要以为八长老一死,老夫就没法子治你。老夫若想治你,有千种办法。明人面前不说暗话,那些事你做得出,我却说不出来,也不想说。”
只这一句话已经足够,不管她是认,还是不认,此事老家主都已经把这事扣到了她的头上,她争辨已是无益。谢氏胆寒中气结语塞。宁老家主冷笑不语。
少顷,还是宁老家主打破沉默。
“卿儿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追究从前之事,难道你心中就没有一点羞愧这意?”宁老家主深深地看了眼谢氏一眼。
这么多年,他从未真正的相信过她,也从未对她有过什么男女之情。当初迎她过门,是因为她的父兄全部为了救自己而亡,他应了他们临死的请求,给她一个名份。
不管里面有何内幕,当初那活命之恩是真,她为宁家生了一个儿子也是真,今日她若识相便饶她一回还当日之情。
既然他已认定,此番想必是不会放过她了。谢氏此时倒也淡定了,凄然一笑,“你心中曾有过我么?”
她当初过门,还是一心一意的爱过的。只是天长地久的冷默,才让她心生恨意,有了怨毒,然后才会将那怨毒酿成了毒酒。
既然得不到爱,那就助儿子上位,得到权势地位……
没想到谢氏会有此一问,宁老家主微愣,本不想答。但见谢氏那副模样,心中恶心已极,正色道,“此生能与我相配的只有一人,她为我生下了宁家的嫡长子,她才是我宁愽涛三媒六娉唯一承认的正室。”
此话虽没正面作答,话意却是明显之极。
语毕,宁老家主话锋一转,他今天来不是谈什么情情爱爱的。
“宇儿是我的亲生儿子,而你,是从正门里抬进来的填房!是给祖宗上过香的家主夫人是宇儿的生母,曾经的宁族第一夫人。为了宇儿不受人白眼,也为了宁族的面子……你若是还有点脸面,还想宇儿能在宁族之中安渡,你应该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说完这句暗示性极强的话,宁老家主甩袖转身而去。
谢氏沉到谷底的心,一下子被恨意填满。
这么多年,她呆在宁家得到了什么?一个家主夫人的名份,却是个虚的,还是填房。
怪不得宁少卿登位之后,他们一直没有过来给她任何惩处,原来他们这父子俩不是不知道她的小动作,也不是原谅了她,更不是找不到证据。
他们处置她不需要证据,只需要一个堵住天下幽幽之口的借口。
他们不处置她,只是想利用她,造就前几天流水席上一派和谐的场面。
其实,她早就该心知肚明。老家主和她十几年的夫妻,何时对她好过。他本就是个狠辣的角色,如今经过此事更不会再让她在宁家好过。
‘是从正门里抬进来的填房!是给祖宗上过香的家主夫人!’
家丑不可外扬!
若是将毒杀亲夫,毒杀亲兄嫡子的罪名落实,正面处死她这个当家夫人,他宁家丢不起这样的脸。
不知道自己为何不死心,还要有那一问,自取其辱。
后院那些曾经受宠的女人,那些曾经爬在自己头上放肆嚣张的女人,恐怕在他心中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