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水“哗啦哗啦”流过，顾南风微闭着眼睛，任由水划过前额，鼻腔，下巴，掠夺走她的呼吸……
“顾南风！你给我出来！”顾柔儿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你要不要脸！都已经跟一个残废睡了，还死扒着沥壬哥哥，让沥壬哥哥在门口巴巴的等！你给我出来！别在里面装死！”
门被敲得“哐啷哐啷”的，顾南关掉水，随意抽了条浴巾裹了，拉开门。
“你再不闭嘴，我不介意将你丢出去！”顾南风冷冷地盯着顾柔儿，缓缓开口。
顾柔儿被顾南风眸中的冷意镇住，有片刻的愣神。
顾南风已经径直绕过她，上楼。
顾柔儿像才反应过来，冲到楼梯口，“顾南风！我跟你说话你没听到吗？！我让你给我离沥壬哥哥远一点！”
顾南风停住脚步，从楼梯上俯瞰下去，沐浴之后泛着雾气的凤眼微眯，“你算个什么东西？”
“哼！我不算什么，你更是个垃圾！dàng_fù！前脚跟豪门少爷睡了，后脚又让沥壬哥哥在门口苦苦地等！你跟你妈一个样，勾三搭四不要脸！”
“碰”地一声脆响，顾柔儿瞬间蒙了，她不可置信地看着顾南风，感受到有液体顺着额角缓缓流下，更加歇斯底里，“顾南风，你居然敢砸我！”
顾南风拍拍手，冷眼不语。
楼上听到动静的顾源峰和金灿灿走下楼，看到眼前的一幕，都震惊了。
金灿灿冲过去抱住顾柔儿，张着嘴，看向顾源峰，嚎啕大哭道，“老公，你看南风，就算再不怎么喜欢我们母女，也不能不把我们母女当人啊！这么大道口子，柔儿以后可怎么办啊！”
顾源峰怒火中烧，几大步冲到顾南风面前，抬手就是一巴掌！
清脆的巴掌声响在深夜里，衬得空气无端的压抑和沉寂。
顾柔儿后知后觉地哭出来。
顾源峰冷冷看着顾南风，“你这个不孝女，给我滚出去！我顾家没有你这个女儿！”
顾南风站在原地，静默了几秒，周围的一切像是被隔绝在感官之外，整个人像是没有灵魂的纸人。
顾源峰叫了救护车，同金灿灿一起将顾柔儿送下楼去。
门被关上，响起叮咚的提示声。
顾南风终于动了动，静静地收拾好自己剩余的东西，下楼。
“你去哪里？”顾南风刚转过拐角，一个黑影就冲了出来，急切地开口。
顾南风抬头，干涩的风吹过眼角，也没能带下一滴泪，她只觉得自己的眼睛干的厉害，目光空洞地看着眼睛自己念了十几年的男人，第一次觉得厌倦了，“沈沥壬，你放过我好不好？”
沈沥壬瞳孔皱缩，“为什么？难道你真的……？！”
顾南风轻笑，“我回来之前难道顾柔儿没告诉你昨天的事情吗？”
沈沥壬面色骤然煞白，“难道你见到我一句话不说就走，不是因为我没按约定时间回来，而是因为顾柔儿说的话都是真的？！”
他是回来晚了，比起他们约定的时间整整晚了六年，可他这六年无时无刻不在想着面前的人啊！
他一下飞机就匆匆往这里赶，从凌晨等到中午，顾南风见到他之后丝毫没有理会就将他丢在一旁。
他以为是自己的失约让她生了气，他也根本没将顾柔儿的话放在心上过。
他的南风，只有他最了解啊！
“顾南风！你告诉我！顾柔儿说的不是真的，你生我的气，所以故意骗我对不对？”沈沥壬抓住顾南风的肩膀，“你说过你会等我的！”
顾南风轻轻将沈沥壬推开，面色冷淡，“沈沥壬，我等过的。”
“南风……”
“你走后两年，我刚大学毕业，做兼职出车祸的时候给你打过电话，你还记得吗？”
沈沥壬脸色苍白，微微愣住。
顾南风接着道，“你在做课题，所以没有接。你当然也不知道，当时我一个人躺在冰冷的医院里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沈沥壬下意识想辩驳，“那伯父……”
话刚出口又停住，他想起南风同他在电话里讲过，那个时候跟顾源峰闹翻了。
“沈沥壬，从那之后我就回了顾家，这里虽然让我恶心，但是至少能让我活着。”
沈沥壬眼睛红了，“是我的错。”
“你没有错。”顾南风很想哭，眼睛却像干涸的井，流不出一滴泪，“我只是想告诉你，顾南风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单纯，一心只想着你的傻姑娘了。她现在唯一惜的是自己的命。”
沈沥壬深吸口气，“那就让我来照顾你……”
“你还不懂吗？”顾南风苦笑，“你没回来之前，甚至在今天见到你之前，我一直以为，我是怕麻烦才会选择嫁入连家，可今天看到你之后我突然明白了，我是等你等的太久了。”
沈沥壬捏紧拳头，下意识想要捂住耳朵，拒绝听顾南风接下来的话。
“从17岁开始，沈沥壬，我现在已经29了。”
沈沥壬徒然萎靡下去，初见南风时的神采飞扬被磨灭地干干净净，灰败的脸色像是一个垂暮的老人。
顾南风整整肩膀上的包，越过沈沥壬，“找个好女人，你会过得比谁都好。”
高跟鞋的声音敲在柏油路上，顾南风的心前所未有的空洞，她漫无目的地走，不知疲倦似的。
夜很静，路边有灯闪着彩色琉璃的光，她随便挑了一间走进去，转眼就换了天地。
灯红酒绿，笙歌曼舞，每个人都带着末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