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不服德妃都不行。明明上午见面时,她还记得要有尊卑之别,对德妃一点都不敢亲近放肆,结果下午走前她就觉得跟德妃相处一点都不难了,她那么和蔼又爱笑,说话风趣又毫无架子。
这份亲和力真不是盖的。
回去见了四爷,他又是早早的就在屋里等着她。
看到她回来时脸上的笑还没收,四爷不自觉也松了口气,笑道:“这是玩得很开心?”
他跟进来看她更衣,她坐在梳妆台前由玉瓶等人给她卸掉头上的钗环,一边迫不及待的跟他分享在永和宫的感受。
“娘娘实在是慈爱极了!”她翻来覆去就这一句,说德妃教她说蒙古话,她学得不像娘娘一点都不生气,被她逗得前仰后合。
“我都快臊死了,怎么都说不对。”李薇真觉得自己从没这么丢脸过,但意外的是丢脸也不生气,不羞恼,反而娘娘一笑,她也跟着一起笑。笑着笑着,德妃掩口支桌,笑得气都快喘不上来了,最后还揉着肚子说不行了不行了,可不能再笑了,肚皮都要笑破了。
她看四爷这时也是笑得一脸温柔,宽慰她说:“没事,等用过晚膳,朕来教你说。”
他这话居然是认真的,立刻就叫苏培盛去传话,说晚上不用他们再过来了,然后吃过晚膳就一字一句的教她。
他教她时跟德妃极像,都是模拟派的。
德妃说:“一进去宁寿宫,娘娘肯定要问你是谁,这时我来给娘娘说,你只要看到有宫女拿垫子放在娘娘榻前,你就上前磕头就行了,磕完起来说:我是其其格。”
关于怎么介绍她的名字,德妃说喊汉文肯定不会,太后记不住她下回就不会喊你了,李薇的本名和字都是花,那就叫其其格。
四爷听了轻轻点头,笑着说:“其其格很好。”
然后,她又多了个名字其其格。
四爷的蒙语相当不错,他还跟她交待说太后的蒙语有口音,听起来会很快很含糊,他模仿了下太后是怎么说话的,在她听来就是有点大舌头的感觉,像含在嘴里说的,语速很快。
他说太后会对她说的无非就是叫她好好侍候他,多生几个健康的男孩和漂亮的女孩,好好的把他们都养大,男孩要像草原上的英雄,女孩要像草原上的明珠。
所以她的回答就是一个‘好’。
听不懂没关系,太后不会跟她说太多,磕过头就可以回来了。
李薇听得不停点头。以前进宫时都是福晋挡在前头,她从头到尾当布景板。这头一回挑大梁,不由得她不紧张。偏偏德妃跟四爷一样是个急性子(真不愧是母子),今天跟她说这个事,她明天就要带她去见太后。
她都觉得,要是她上午见德妃说了这个,下午她就敢把她领宁寿宫去。
当天晚上,她答四爷的话都是蒙语的‘好’。他叫她上床,她说‘好’,他叫她躺好,她说‘好’,他问她要不要喝水,她‘好’。
四爷拿水给她喝,摸着她的背说:“不用这么紧张,太后不爱管事。”
她点点头,联想起以前对太后的印象,确实是个后宫中的招牌一样的人物。先皇拿太后来刷孝子这一荣誉,太后就那么坐在那里任他刷。再想想德妃,就知道太后能在这深宫里熬到现在,还是一个十分敏感的博尔济奇特氏,那她就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就像今天下午在永和宫,她觉得跟德妃相处得十分愉快,其实那都是德妃这个聪明人在带领两人中间的气氛。当一个笨蛋跟一个聪明人在一起时,通常都是聪明人掌握主动权。
太后肯定不会没事找事给她难堪,现在正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时候,所以明天去宁寿宫,肯定能一切顺利。
第二天,四爷在她临走前还特意叫苏培盛过来送她一送,嘱咐她‘什么都不用担心,放心的去。如果太后留午膳,就跟德妃一起在宁寿宫用,他会照顾好弘昤的。’。
她还是照旧步行的永和宫,然后德妃携她一起上了她的肩舆,再往宁寿宫去。
德妃的肩舆比起她曾经坐过的金黄轿要略逊一筹。她当时坐的是八人抬的,德妃这个是四人抬的。
如果四爷给她都能用八人抬,不可能还叫德妃用四人抬。
这说明,德妃没用,她用的还是她以前的?
联想起四爷前天说德妃不住宁寿宫不可能的事,李薇突然有些小担心。德妃不想去住太后的宁寿宫,是怕她过去后会把太后给挤到角落去吗?
或者只是摆个谦逊的姿态?
德妃察觉到李薇的目光一直绕着肩舆转,多少有些感叹。看她紧皱的眉头就明白,李氏这是在替老四操心呢。
宫里的女人多数都不会替皇上操心。要操心也要摆在明面上,让皇上看在眼里才算数。
老四现在又不在,李氏这担心就是实实在在的了。
她轻轻的在心底叹了口气。
老四这个性子,大概也是喜欢李氏把他时时都放在心上。十几年下来,从宫里到府里,再回到宫里,老四能中意她十几年,往后大概也不会轻易撂开手。男女之间,前一两年凭的都是娇颜媚骨,往后过的就是心意了。
越是在宫里,这种事越明显。有时不到一年,再好的容颜也该看腻了,新鲜的女色层出不穷。一年后还能栓住皇上目光的,无不是皇上的知心人。
能知心上十几年,那就跟一辈子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