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薇抹汗,心底松了口气。
当夜无事,可第二天,不等她回永寿宫,就听到主殿那里隐约传来的四爷的咆哮声。
让她一下子就不敢走了。
前殿和后殿紧紧挨着,中间只有一道半间屋子大小的走廊连通。但实际距离跟隔着条走廊的两个教室差不多。
前殿的动静一传出,后殿这边霎时也安静下来了。
所有的宫女太监全都屏住呼吸,一步也不敢走动。这样一来,前殿的声音就听得更清楚了。
四爷正在骂:“像你这么不忠不孝的东西!先帝当年就不该饶过你!”
“专会踩着人往上爬!当年的直郡王,裕亲王,个个都是人家落魄了,你踩上去了!”
“你就真当大家都是傻子看不出来你的盘算?!”
“现在你又把主意打到朕的头上来?!”
“做你的春秋大梦!!”
……
如果不是这个时间地点,李薇真的会发笑。四爷这么严肃认真的人,会在骂人的中途突然j□j去一句哩语,可见是已经气糊涂了。词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不过大概这周围只有她一个还能笑出来,仔细瞧连玉瓶的脸都白了,站得离她越来越近。
当前殿的声音小一点的时候,玉瓶赶紧道:“主子,咱们先走吧?”
怎么走?从东五间出养心殿,你以为不用被四爷看见?
玉瓶说完自己也觉得不对了,但她还是怕的想让主子赶紧离开。万岁正在那边发火,谁知道这火不会烧到后面来?
……
“滚!!”
正这么说着,前殿又传来四爷的一声大喝。
李薇小声安慰玉瓶:“没事,你看万岁这火发完了。”
玉瓶刚刚放心一点点,就听到一串脚步声往后面来了。苏培盛跑在前头,当着玉瓶越发煞白的脸小声又迅速的说了句:“万岁过来了。”说完,后面已经能看到四爷了。
他躬身退下,李薇也让玉瓶下去。她这样御前侍候就是找死。
四爷的脸颊上青筋乱跳的进来,李薇知道他发大火,自己却一点都不害怕。她不知怎么的就是有这个自信。
他绝不会拿她当出气筒。
四爷往后走也是记得素素还没离开,他这会儿谁都不想见,看见谁都想让人拖出去打板子,刚才苏培盛挡在他前走,他都差点让人拖下去。
李薇迎上来,他牵着她的手继续大步往里走,扔下一句:“都滚!”
后面的顿时没有一个敢跟上来了。
李薇跟在他身后,感觉就是像跟在一头发怒的雄狮后面。
进来坐下后,她给他倒了碗茶轻轻推过去,他端起来一口气就喝干了。
刚才骂那么久,肯定口渴。
她见他坐下还在气得喘粗气,脖子上的筋都在跳,就伸手把他领口的扣子解开了。
四爷不觉松了口气。
她再去摆了个热毛巾拿来给他擦脸。
这么一串下来,他看着是好多了。刚才进来时,那脸色就像高血压,额头是红的,脸是白的,拳头攥着隐隐发抖。
她这时站到他身后,轻轻的给他捏肩,只感觉手下就是一块石板,硬得一点都捏不动。
她只好掂脚使力。
恰好对面就是梳妆台,妆镜正好对着她,四爷一眼扫过去,一下子就想笑了。
他从肩上把她的手拉下来,把人给拉到前面来:“坐着陪着朕就行。”他道。
这一笑,火气也散了。
四爷喊人,苏培盛麻利的进来就站在门边上,也不敢进来。
“去看看允祀是不是还在磕?让他不用磕了,回去思过吧。”四爷道。
李薇才知道从刚才八爷就在前殿那里磕头,这至少有五分钟了吧?
苏培盛快去快回,说已经把八爷给劝回去了。
四爷嗯了声,苏培盛见再无吩咐就退下了。
屋里一时安静下来,四爷也不说话,她也就安静的陪着他。
过了会儿,他看到榻边放雍正钱和丝绳的笸箩,拉过来,从里面拿出一条她编的雍正钱。
有些暗的室内,崭新的雍正钱也闪着黄澄澄的光。
“……你编了这么多,做什么用啊?”四爷突然轻声问她。
李薇道:“过年时让弘昐他们玩骰子用。我总觉得用金银没有用钱实在。”金豆子,银角子,在她眼里始终装饰性大于使用性。倒是雍正钱让她更有‘钱’的感觉。
四爷笑了下,把这串钱放下:“是啊,铜钱实在。老百姓用钱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