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四爷就去做自己的读书笔记了。
他看似认真,其实一直注意着坐在对面的人。
她手上做着针线,看起来像是……给他缝的里衣。这么多年了,素素还是只会做里衣,她嫌自己的针线不好,做外衣穿着丑。就连给弘昐他们,也是小时候能穿穿额娘亲手做的外衣,到三岁后就是里衣了。
缝着缝着,四爷亲眼看着她把袖口给……接反了。
噗。
他憋住笑,心里其实也在想最近有什么事让她着急了?难过了?
弘昐的指婚已经定好了,他连圣旨都写了。何况戴佳氏家里不争气,没道理要为她委屈他的儿子们。
弘昀还早,这个他们商量过了。
李文璧今年就该回来了,但四爷的意思还是让他接着往下干,就在保定戳着。也不必再往上升了,升得越高越显眼。他在保定,四爷就能对直隶放一半的心。
李家的几个儿子,李苍今年就可以补个庶吉士,李檀下一科下场,先考个秀才进翰林院熬年头吧,熬个十年八年的就能放出去了。
儿子,李家都轮过一遍,四爷自觉处处妥贴。
最后他才想起选秀来。
哦,大概是这个吧。
其实,这次选秀对四爷来说,最大的作用是给儿子和侄子们挑媳妇。弘晖和弘昐都有了,弘晰那一拨也都要有。
不过四爷还是打算弘晰和弘昀一起指婚,三年后那一批再选吧。
他还给郑家庄的理亲王,直郡王都各指了几个。理亲王指的是格格,直郡王指了个继福晋。
这些事都弄完后,这次选秀就很圆满了。
他是真没把给自己挑人放在心上。不过看素素这样,大概是她挑好了?
要么是长春宫挑好了。她知道了。
四爷想到这里算是大概都清楚了,放下笔叹了口气,伸手给她:“素素,到朕这边来。”
李薇从刚才就盯着压在一堆康熙爷的奏折下头的,那个长春宫的折子。虽说进给皇上的折子都是黄面的,但长春宫的折子封皮是黄缎子的,这个缎面她记得。
她还在想,折子放的这个位置,四爷要看到至少还要两天。
要不还是等他看到后,提起来了,她再跟他说?
可是,说什么呢?
万岁,您的小老婆的屋子我都给您准备好了,一水的新窗纱新家具,连门槛都重新换了呢。
……傻不傻啊?
都快成我爱着一个傻b,还给傻b织毛衣。
李薇决定回去也上个折子,让常青来写,就写某某几处的房子上漆换家具,共:花了多少银子!然后递给他看。
她还要在里面多加三成当辛苦费。
人人都从里面掏银子,她干嘛要白辛苦?没好处谁干活?
哼!
她埋头恨恨的缝着手里的衣服,直到他开口叫她,她才抬头:“爷,您要什么?”
四爷轻轻瞪了她一眼,开口轻道:“要你。”还学会明知故问了。他拍拍身边的位置,示意她。
李薇只好不甘不愿的放下衣服,起身坐过去,道:“我那里还缝着您的衣服呢。”
四爷等她过来就一把搂住,闻言扫了眼她放在对面的衣服,嗯了声:“朕看到了。”顿了下,又淡淡的添了句:“朕还看到你把左边的袖子接反了。”
嗯?!有吗?
李薇赶紧把衣服拿过来展开一看:果然左袖子的袖口接到肩膀上去了。
“……怎么会接反呢?”她不能相信!这不科学!袖子口是平的,肩膀那里是个刀削般的三角形!这根本也对不上啊。
她仔细想,想起来刚才她缝的时候也觉得这里不对——然后她特别聪明的把腋下那里给撮了几下,打了两个折,还觉得自己真是机智。看,折子都藏在里头,胳膊不抬起来都看不到。
……蠢无止境。
四爷此时还笑,把她手里的衣服拿起来,道:“朕不嫌弃,回头拆了重新再接一回就好了。”
李薇正沉浸在当着他的面犯蠢,让她恨不能倒带重来的悔恨中:“……哪能让您穿拆拆补补的衣服?这件我穿,回头再给您另做一件。”
结果四爷又被逗笑了一回。
还她穿,可惜东西可惜成这样。
李薇心道不就缝错个袖子嘛,有这么好笑吗?吃笑豆了?
四爷笑完就发现她又背对着他坐着了,一面笑一面搂上去轻轻拍着说:“连脸都不给朕看,这是真生气了?”
说着戳戳她的脸。
她没心情陪他玩游戏。
见怎么着都不理人,四爷只好翻起了炕桌上的折子。他记得长春宫的折子递上来后他懒得看,就摆着了。
李薇看他把长春宫的折子找出来,打开认真的看了一遍(哼!),然后提起朱笔在上面删删改改(他这毛病真是没法改了)。
因为他是一手搂着她,一手拿笔写字,李薇就道:“您忙着,我去那边坐着吧。”
四爷不放手,道:“等朕马上就批完了,一会儿咱俩说说话。”
他笔下挺快的,一会儿就把折子上不大的空地给写满了,然后让苏培盛拿走,直接送去长春宫。
然后他对她道:“还生朕的气呢?”
说着还拿手来摸她的脸,您刚批过折子,这手上还带朱砂呢。她避开他的手——避不开,只好拉着他的手温柔道:“没生您的气,您忙您的,我去瞧瞧弘昤。”
说罢,起身告退了。
就这么径直回永寿宫了。
门外侍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