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候皇后那房的人跟侍候贵妃那房的人比就差那么一点点。
也没别的原因,皇后不爱穿戴,除了每年应季的衣服外,也只有偶尔需要赏人时才使得着她们侍候。
贵妃这边就不同了。贵妃自己爱折腾不说,皇上那边也时不时的送过来几担衣料,指着这匹怎么给贵妃裁了,做成什么样子,这里要怎么绣,这里用个什么宝石珍珠的镶上,等等。
因为这个,贵妃这边偶尔人手不足了,就抽别的房里的过来支应。
侍候皇后的针线房的人不敢抽调,自然就往下面寻人了。这事都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抽调最多的就是侍候新进宫的庶妃们的针钱房的人了。
要说针线房的人愿意侍候庶妃还是贵妃,这就不用说了,不是明摆着吗?
侍候年氏的宫女挑香这都第四回到针线房来催了,今天让她拉住个针线房的姐姐不撒手:“姐姐也替我们姑娘想想,这料子送来都快一个月了,单衣又不是夹衣,回头您送过去了,天冷了,我们姑娘没法穿了,那不是白费功夫吗?”
她今天来时还是特意带了银子的,死活塞到这个针线房的宫女手里,摸出她一手的针茧,又掏出一罐杏仁绵羊油来塞给宫女:“姐姐替我催一催,只要能给我个准信,让我回去能交差就行啊。”
那罐杏仁油倒是投了宫女的心,她们天天拿针起线,手上是绝对要保护好的,不然手坏了怕她们手刮坏了布,说不定就会让赶出针线房。
她收下这罐油倒不好不帮忙,就让挑香先等等,她去看看年庶妃的衣服做到哪里了,还差多少,要是剩得不多,大不了她拼一拼做好了送过去,也算结个善缘。
结果她按着单子把年庶妃送来的衣料翻出来一看可傻眼了:怎么连裁都还没裁呢?
她去问管着这房的针线嬷嬷:“嬷嬷瞧,这料子送来都快一个月了,还这个样子,咱们怎么交差啊?”
针线嬷嬷一扫就知道是好料子,唬了一跳!以为是漏了哪个主子的!连忙捧过来,一面骂道:“全都傻吃傻喝不知道干活!!怎么这么晚了才提……”话没说完就看到布上的签子:咸福宫,同道堂,年氏。
她冷哼一声把衣料扔回那宫女怀里。
宫女不妨嬷嬷这脸变得这么快,抱住料子都愣了。
针线嬷嬷叹道:“我都忙成这样了,你还来给我添乱!”说罢转身就要走,宫女忙再千求万告的拦住,说挑香都来了好几回了,年庶妃大小是个主子,只看这料子也不是轻易能得的,别最后还是他们针钱房吃挂落。
针线嬷嬷在宫里打熬久了,才不会被她这几句话吓住,何况一听就知道她这是收了人家的好处了,笑道:“这会儿抽不出人来你也不是不知道,既然这么着,那这料子就归你去裁吧,裁好就给人家送去。别说嬷嬷不照顾你,那边的事这些天都不叫你了,你就安心做这件吧。”
宫女没想到最后竟成了自己的差事!那边是侍候贵妃的,哪头重哪头轻她还能不知道?肠子都悔青了也没办法,只好憋气去做这件年庶妃的衣服。
不过她也不是白吃亏的,出来跟挑香道:“我瞧你也实在是着急,这么着吧,少不了我拼一拼给你把衣服做好,只是这时候可没准,我那边还另有活计……”
挑香不等她把话说完就是千恩万谢,之后更是再送上重礼才求得宫女把衣服做好。
等她抱着好不容易做好的衣服回到咸福宫,却是颁金节已经过完了。
“姑娘瞧,这衣裳做得是真好看!”挑香把衣服搭在手臂上给年氏瞧,一面使劲的夸,“姑娘要不要穿上试试?再戴上那根钗。”
明年就又要选秀,年氏的心就跟油煎火烤一样。当年进来时的踌躇满志、气定神闲早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皇上简直像是把她们给忘了一般。
不管去哪里,皇上都只带着贵妃。去塞外,去园子,不管去哪都只记得贵妃,好像这西六宫的人都是摆设一样。
她本来想皇上早晚会召见她,天长日久的,她就能让皇上知道她的好处。
可现在连皇上的面都见不着还有什么用?
她算是明白了,当年太宗时为什么满宫上下都恨极了关睢宫宸妃。那是因为皇上得了她之后,眼里就再也看不到别人了。
不除了她,后宫里其他的女人就没活路了。
年氏没那个胆子去想除了贵妃,她现在满心里想的就是怎么才能见到皇上,让皇上认识她。他先认识了她,才会有可能喜欢她。
她换上这身衣服,戴上那根掏了数倍的银子才换来的头钗。进宫时她只带了银子,贵重的首饰一类没敢带多少。本来想着进宫后总有机会见到家人,到时家人带进来给她就行了。结果没想到她进宫两年都未曾面君承宠,更别提想的受封时可以宣家人进来见面这样的美梦了。
于是只能花上比这钗高几倍的银子,换来这副新头面。
果然一入宫门深似海。
家人给她傍身的银子,才进宫两年就花得差不多了。如果她再不能得宠,难道要在这宫里过吃糠咽菜的日子吗?
——她进宫来不是为了过这种日子的!
年氏望着镜中的她,心道世人都道女人要认命,她偏不认命。她既然进了宫,就一定要闯出个名堂来。
她比贵妃年轻。就是现在贵妃还得宠,十年后呢?她不可能十年后还不老,而那时她才二十几岁,还能侍